江止渊走后很久,张濯都还站在原地。
在这旌旗招展的皇城下,那些被时光冲刷得泛黄的回忆渐渐鲜焕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缓缓蹲下来,用手捧起一把道边的黄土。
尘土被早春的日光晒得有些温热,一阵风吹过,便从指缝间匆匆溜走。
张濯临死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能回到二十年前。
回到一切还没发生时、回到他才遇到苏郁仪的那一年。
十九岁的苏郁仪和二十九岁的自己。
没有家仇国恨,没有阴阳相隔。
张濯说不清自己对郁仪是什么感情。
像是一壶浓茶煮至沸腾,再用冷水淋下,茶壶表面上仍旧平整如旧,内里早已寸寸开裂。
他想,既然她死前都不愿再见他一面,他心里应该是恨她的。
恨苏郁仪让自己困在她死去的那一年,月月年年,得不到解脱。
记忆中倔强不服输的小姑娘,死在了那个让她效忠近十年的皇帝手中,张濯替她不值。
他想在一切都没发生前,再见她一面。
印象中朦胧记得郁仪曾向江止渊行卷,所以张濯才会赶在苏郁仪之前提前拦住江止渊。
歌台晚景,盛世依旧。
不同于记忆中的满目疮痍,此刻的京城仍旧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没有乘马车,张濯沿着林立的街道缓行,用了小半个时辰竟然走到了康邬街上的公主府门前。
早春的白玉兰肥硕丰盈,像是一捧琼林飘落的雪。
公主府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年轻的女子背对着他在同江驸马身边的长随说话,长随恭恭敬敬地将书稿还给苏郁仪:“驸马感念苏进士的心意,只是驸马如今侥幸宦海脱身,早已不问官场中事。驸马说他既不能了结苏进士的心愿,自然也不好收你的礼物,这块松烟墨还请苏进士一并带回。”
苏郁仪收回书稿并不生气,语气温和:“如此是在下冒失了。至于这块墨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驸马若是不喜欢丢了或是送人都是一样的。”
长随推脱不掉只得收下。
隔着一条街,她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唯见那纤细的肩膀随着她言语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