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眼镜,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着,语气里也浮出刚才不曾有过的傲慢和感慨,冷笑道:“哥,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你。”

    谢轻舟疲惫的拄着一旁的木柱,闻言,失笑几声,调侃着:“说的好听,不想杀我?那你让他们出来干什么,给哥表演节目的?”

    谢湛云也笑了。

    他憎恶谢钏杰,却从来不曾讨厌大哥。

    年幼时,是谢轻舟一次又一次的护着他,还给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帮他安葬了妈妈的尸体。

    可惜啊,事到如今,他已没有回头路了。

    大哥太怂了。

    有贺敛在。

    有那个该死的维和会长在。

    他走不远的。

    彻底扫黑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要长久且安稳的走下去,让世人都惧怕,在金州,只靠黑水堂的小打小闹是不行的,人只有站在绝对的武力这边,才有资格抬起头做人。

    他不想一直做人下人。

    金州人的口舌太利。

    话语权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想让午夜梦回,提到自己名字之时,连襁褓小儿都会啼哭。

    “哥。”

    谢湛云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晦涩的说:“你千万别怪我,生在泥里,我只是想站的更高一些而已,哪怕谢家势大,可被贺敛算计,我们还是要认栽,凭什么?就凭他贺敛是维和会长,我们见不得光,就要处处忍让?”

    “难道我们要一直看着贺敛的脸色活着吗!”

    “他高兴了,留着谢家,不高兴了,就打击清剿!”

    “凭什么!”

    谢轻舟蹙起眉头,春夜风寒,他倦到垂下眼眸。

    “呵,看不出来,你胸有宏图啊。”

    谢湛云脸色微变,也冲上了那条栈道。

    兄弟二人之间距离不到两米,那股冷意在极剧压缩,拧成冰刀一般,将谢轻舟割的遍体鳞伤。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保全谢家的权衡,在弟弟眼里,竟是个怂包。

    如今看来,弟弟比自己更适合做谢家人。

    谢湛云有这个魄力。

    也有这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