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还是执念,已经分不清了。
但最初,有羽毛滑过心尖的滋味,是十八年除夕夜那晚,教训过宁妃,她抓住了他的衣袍下摆,叫皇兄。
沈卿玦才蹲下来,给她擦脸上的泥。
他现下揽着怀中的人,薄唇牵起,自嘲地笑,“骗我,利用我,然后不爱我。”
怀中的人似昏似睡,对他的话没有反应。
沈卿玦下颌贴着她的脸,垂眸看了看,姜晚笙脸色白得透明,没有血色,他紧紧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他能感觉到姜晚笙的生命在流逝,堵不住,纵使他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在生死面前也无能为力。
八月的一天,姜晚笙忽然精神头好起来,面色还是惨白,唇色却变得红润,她从早起就没再吐血。
沈卿玦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心中有一种闷重的窒息感,恍若千斤重担压着,叫他喘不过气。
自从姜晚笙开始吐血,他细细研读了当年的蓉妃就诊医案,这是回光返照,并不是好事。
他先陪她在院中晒了会儿阳光,有风,便将她挪回殿内,到傍晚,她就开始意识不清了。
殿中屏风隔断,香案正对床榻,姜晚笙穿着件绣白孔雀宫装长裙,戴着十二支对称的金步摇,靠在墨衣男人胸口,只露出半张精致透白的脸。
明黄的帷幔用如意钩拢成两束分别系在榻首和榻尾,好似帝王和美人的画框。
人死前原是有记忆回现的,匆匆都在眼前流逝。
从呱呱坠地,蹒跚学步,到拿着琴谱,还没凳子高,就跟着爹爹学琴。
父亲是温和良善的人,母亲性子洒脱豁达,养就她天真不思进取,稚如孩童的心性。
前面十四年她安于这种祥和的生活,乖巧懂事,也偶尔淘气,十四岁之后,好似才开始长大。
熟悉的人挨个在眼前闪过,最后留下了一道矜贵冷清的身影。也曾有过少年惊艳,最后像入了魔障,走不出迷津。
姜晚笙声线虚浮,说了一句什么,自责的语气。
沈卿玦垂下眸,他左臂从后面环在她肩头,右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笙笙,你说什么?”
指骨抚着她雪白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