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月光被乌云蚕食殆尽。
城头火把摇曳着暗红的光,照得披甲草人的影子在青砖上张牙舞爪。
铁片缀连的肩甲被夜风撞出细碎响动,二十具草人正在换防——麻绳绞着木轮吱呀转动。
草扎的臂膀随机关牵引举起长矛,铁盔下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城外荒野。
“再添三百斤硫磺。”
凌枫指尖拂过草人甲胄缝隙,火药粉末簌簌洒落青砖。
黑袍被朔风掀起时,露出腰间三枚青铜虎符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李猛抓起草人手臂猛力摇晃,粗麻捆扎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玩意儿真能骗过赵成崇?”
话音未落,草人突然歪头——藏在颈部的机簧被震开,头颅滚落脚边扬起尘土。
“所以要在寅时换防。”凌枫拾起头颅重新卡进凹槽,月光恰好掠过草人面庞,焦黄稻草编织的五官在明暗交替间竟显出几分狰狞。
“让敌军斥候看到破绽,却来不及细察。”
五更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
雍州斥候伏在护城河畔的芦苇丛中,瞳孔被晨光刺得收缩。
他亲眼看着城头守军列队回营,二十具披甲身影接替岗位。
可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垛口时,分明看到某个士卒的佩刀还插在鞘中——真正的云州军从来刀不离手。
咔嚓!
枯枝断裂声惊起寒鸦。
斥候慌忙缩回阴影,却见城头铁甲反射着诡异青光。
那些身影仿佛被钉死在原地,连披风褶皱都凝固成相同弧度。
他咽了口唾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夜爆炸残留的火药味还在鼻腔萦绕。
“他们上钩了。”
凌枫站在角楼阴影里,看着远处芦苇荡惊飞的鸟群。
晨风卷来湿润的泥土腥气,混着昨夜未散尽的焦糊味钻进鼻腔。
他忽然抬手截住一片飘落的鸦羽,漆黑的绒毛在指尖颤动。
“让工匠再扎七百具。”
李三元正用匕首削着箭杆,闻言猛地抬头:“加上白天的破绽,赵成崇必定以为我军伤亡惨重!”
木屑随着动作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