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端起粗瓷大碗,喝了一口茶。
李冬生在一旁听着,心里头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英雄迟暮啊。
即便是再大的人物,也要经受岁月和衰老。
这柳八一在外面是人人敬重的柳爷,可回了家,却又是半个孤寡老人。
儿孙常年不在身边,那些跟他年纪相仿、一起扛过枪的老战友,如今在世的也没几个了,平日里肯定孤单得很。
李冬生脑子一转,心里头突然意识到,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啊!
把握住了,说不定自己也跟着“根正苗红”一下!
“哎!三车间那帮小兔崽子又偷摸烤地瓜了吧?!”柳八一朝着不远处大喊道。
“兔崽子们!烟囱都让你们给熏黑了!净馋个嘴!”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可李冬生瞅着,柳爷其实并不讨厌这事儿,甚至还挺乐呵。
“柳爷,您先忙活,我先去给东西送给谢主任。”李冬生朝他喊了一声。
柳爷提着扫帚,朝三车间方向挪了挪,听到这话,只朝这边摆了摆手,嘴里嘟囔着:“去吧去吧,别耽误正事儿。”
李冬生带着石虎走进厂大门,厂区里一片热火朝天。
工人们一如既往的一边干活,一边喊着口号,那声音震得屋檐上的冰溜子直颤悠。
头顶的大喇叭里,播音员扯着嗓子读人民日报的社论。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热闹得很。
这年代,别的不说,人们是真的有干劲儿!
到了谢满仓的办公室,李冬生敲了敲门,提着鱼走了进去。
这两人现在也是老熟人了,见面还是那几句老套话。
“小李,你看看你,客气什么,来,抽烟抽烟。”谢满仓抬头瞅了瞅他,热情的招呼道。
“这不还没来得及谢您,给您送点新鲜的嘛,您尝尝。”李冬生把鱼往桌上一放。
两人和以往一样寒暄了几句,不过今天,李冬生的话题有意无意间,总往柳八一身上扯。
“呦呵,你俩有能耐啊,柳爷能收你的东西。”
“他老人家对稀罕玩意儿那是挤破头也想抢着要,可别人送他的,他死活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