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绮罗昨日方从西岭归来,早早便歇了。
今日携一众女使婆子踱入前厅时,正值日头渐斜,金光从朱漆格窗透入,将西洋镜似的光影叠落在她清艳如画的眉目间。
青叶生,春意浓,庭中的梧桐枝偶尔伸出一两叶,慵懒地徜徉在温煦的光线里。
刚撩开帘子,便瞧见府上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喜庆的红绸已然挂在柱头,为平素沉稳典雅的温府增添几许热闹。
温绮罗步履清雅,抬眼扫过,见屏风两侧缀了红朽带流苏。再转头看向堂中洒着丹砂的青砖地时,才发觉每处皆已被重新修饰过,分外喜气。
屏风后的珠帘轻轻响动,一身重绛襦裙的温诗河提着身子从帘后款款走出。
她肤白如玉,鬓角的流云髻上自有刚刚制好的步摇剑兰,应时之物,格外夺目。
温诗河金眸盈盈,笑容似是显了一丝不情愿,却故作热情地朝绮罗走近:“二妹妹回来得正巧,大捷消息一早传遍兰州,不知妹妹可曾听闻?我思着如此喜事,纵然素日不得闲,也不能不赏!”
温绮罗垂睫而立,唇角轻挑,淡淡应了一句:“既是大捷,自当该赏。”
温诗河微怔,品不出温绮罗究竟何意,她展袖往下一挥,向身旁侍立的女使绿盈示意,只闻绿盈脆声报道:“去传膳房,炊夫厨娘们伺别加辛,酒炙猪羊之宴趁时备起!府上上下均赏两月月钱,以贺温家军此捷。”
温绮罗面含温意,“妹妹自不才阿姐用心良苦,也要学着沾些光。”说罢,径直迈步行到主位坐定。
才坐下,便闻管家夏忠从府门气喘而入,略有失礼般噗通跪于堂中禀喊:“大娘子,二娘子,喜讯!喜讯啊!主君捷报!西关守住了,眼下歼敌目标逾七成,一战定归程!”
自青玉被发卖后,府上的大小事,温绮罗便提了昔日的账房掌事夏忠做管家。此人有些年岁,做事素来人如其名,最是厚道,熨帖。
其子夏不昂也在温长昀帐下,浴血奋战,如今已是前锋营的一小将。
至亲至疏,温绮罗用人则不疑。
“恭喜大娘子,贺喜二娘子!”老管家夏忠捧着一纸战书,站在帘后微微俯身,声音里掩不住的激动,“大夏兵马可谓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