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喇布坦熟练地剖开羔羊的胸膛,掐断动脉,取出心脏。
他最喜欢的两个女奴,兴奋地上前将羊血一滴不漏地接到大盆里,准备做血肠。许久没有杀牲口吃荤腥,她们原本丰腴的身体,渐渐消瘦,这只肥羊来得正是时候。
理藩院尚书阿喇尼急着写奏折,向康熙汇报谈判的重大进展,婉拒了用他带来的羊做成的全羊宴,匆匆离去;早已暗中叛变的归化城掌印大喇嘛、伊拉古克三呼图克图单独留下,与噶尔丹共同庆祝这场骗局的胜利。
“你觉得,他相信了吗?”
今年四十五岁的噶尔丹,胡须、眉毛依旧黝黑粗壮,没有半点衰老的迹象,只因为最近吃的不太好,所以显得有些黯淡;坚毅的嘴角和英气的眉间都因为忧虑增加了皱纹,唯有两只眼眸,还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和噶尔丹的犹疑相比,伊拉古克则坚定地多。他撩起僧袍的一角,免得奶茶飞溅,留下污渍。
“从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这次来,必须得成功。所以,即便他有点怀疑,也不会上报。”
“清国皇帝,就这么希望讲和吗?”
“不,不是清国的皇帝,是他的太子。还有,太子的外公。”
热气腾腾的烤羊做好,女人们把其他‘查干意德’送到蒙古包附近,丹济拉亲自拿进去。
噶尔丹作为主人,从东墙的碗架最上面,取下柳木红漆的条盘来装‘术斯’,他先把两条前腿分左右摆好,羊肋骨朝里扣,桡骨朝内弯,胸椎朝前两腿间,五叉脊椎面朝前,后腿对着前腿,胫骨提起,最后再放上羊头。
今天有资格来这里吃羊肉的,都是噶尔丹的亲信:除了丹济拉和阿喇布坦,还有他的医生程贝藏布、重臣吴尔占扎布、诺颜格隆等,寥寥十人不到。往常庄重喜庆的仪式,在饥荒的阴影下,平添阴沉。
虽然所有礼节都被一丝不苟地尊重着,执行着,但这场小型宴会,更回归本质,即为满足生存需要的进食。
昔日,贵族们的眼睛桀骜不驯,只望着远方天际,如今却贴着刀刃在行进,不肯放过一丝脂肪的滑落。
迅速解决掉所有羊肉,丹济拉又搬运汤饭进来,众人终于久违地感受到肚皮被撑紧的感觉,脸上恢复了血色与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