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张大臣昨夜私会斗笠汉子的时辰。
渠水在更远处发出呜咽，新制的竹制水闸正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影子。
李冰的青铜罗盘不知何时转向了东南，磁针正对着一片尚未改造的沼泽地，那里的芦苇丛中隐约传来铁器碰撞声。
秋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夯土台，林婉的青丝被风拂起时，玄鸟木簪突然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她将竹简往袖中推了推，素手拨开垂落的幔帐，月光便顺着她绣着忍冬纹的衣襟流淌下来。
\"且慢。\"
这声轻喝让正要摔碎陶碗的斗笠汉子僵在原地。
林婉踩着满地狼藉走到叶阳身侧，从腰间锦囊取出枚泛着青光的刀币：\"三年前邯郸大旱，正是用火山灰砌筑的水窖救了七万百姓。\"她指尖轻弹刀币，青铜撞击声里竟传出潺流水音，\"此币便是当年赵国公赏给治水工匠的凭证。\"
叶阳感觉袖口被轻轻扯动，转头见林婉将个精巧的榫卯模型塞进他掌心。
十二根竹签咬合的结构在火光中转动，原本抵着夯土台叫骂的吴老农突然瞪圆眼睛——那模型竟与李冰方才展示的导流闸分毫不差。
\"诸位可知都江堰？\"林婉忽然抬高声音，玄鸟木簪在月华中划出流萤般的轨迹。
当她说出\"鱼嘴分水\"四字时，李冰的青铜星盘突然在案几上震颤起来，磁针直指她发间的木簪。
几个原本蹲在角落的老农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半尺。
张大臣的玉组佩突然断裂，珠子滚落进火山灰砂浆里发出嗤嗤声响。
他正要开口，却见周富商带来的伙计掀开某个木箱，二十几盏新糊的河灯正映着\"风调雨顺\"的朱砂字样。\"城西米铺愿捐三百石粟米！\"不知哪个村民喊了声，人群里顿时炸开七嘴八舌的议论。
叶阳趁机展开榫卯模型，竹制构件在掌心拼出立体的河网图：\"明日辰时在此登记，先到者领双份鱼脍。\"他说着突然掰开某个暗扣，模型内部竟显露出用赭石绘制的沟渠线路，正与王村长手中祖传的田亩图重合。
几个戴斗笠的汉子突然摘了草帽，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额头——那分明是常在河工队做短工的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