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可是你又没有见过我的字,而且裴衍家里有那么多下人,识字的也不少,怎么就确定是我?”
谢佑卿淡淡地笑道:“裴衍惯常代笔的人字迹清癯,颇有风骨。跟你的,”他摇摇头,“不一样。”
徐简不知道好好地交谈是怎么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蔑视的。她发现谢佑卿不会好好说话,每一句话都夹带私货,明里暗里的挖苦她。尽管从始至终他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可他的鄙夷藏在如玉的皮囊下,深入骨髓里。因为说的是事实,更叫人无法反驳,无处发作,她只好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今天下午可真够惊险的,那匹马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发了疯呢?”
此话一出,谢佑卿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阴沉得像一池黑水。仿佛一下子由少年老了十岁,他身上忽然有种为人师的威严了,嘴唇紧抿着,眼里射出森寒的冷光。在他阴森森的表情下,徐简敏锐地觉出来一丝厌恶。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望向虚空勾起了唇角:“真相其实很简单,一出小孩子争名竞利的把戏而已。”徐简实在没想到他会用“小孩子”这个说法,毕竟实际上他比这些监生大不了几岁。不过,她没有过多纠结于称谓。因为在她眼里,谢佑卿和裴衍同样也算是小屁孩儿。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蓦地出现在她脑海里,犹豫了片刻,徐简迟疑地问:“是有监生暗地里动了手脚?”
谢佑卿目光微凛了一下,而后蜻蜓点水般地虚虚看了她一眼,随之就移向了院中的一株翠柏:“你很聪明。”
太阳半没入了地平线下,最后勉力发散出了一线光辉,恰好穿过窗户洒在了谢书案一侧的半壁墙上。巨幅的山水画波光粼粼,回纹独座上的青瓷花瓶里几枝菊花和午时花颜色愈发艳然。而谢佑卿沐浴在金色斜阳里,身上泛着微微莹润的光泽,容颜如玉,有种出尘的气质。徐简肆无忌惮地直视着他,发现他有些少年老成,小小的年纪却已经散发出些许的萧索意味了。
有意打破他这与世隔绝的结界,徐简晃了一下脑袋:“就算我是很聪明没错,你也不能说得这样不清不楚,任凭我发挥想象力吧?谢司业。”
谢佑卿如愿转向了她,因为生就一张仰月唇,所以没有表情的时候也像在微笑:“我倒没有认为你聪明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