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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无意抗争礼法,却也一向认为,女子此生,不该只为了夫婿,不该将时光都蹉跎在后宅里面相夫教子。”
“是以,延郎刚过身那会,我心中虽也悲痛,却到底不曾尽失了把好好活下去的力气。”
“守寡,我是没异议的——左右我上有一对公婆,下还有个尚未长成的小叔,加之他们罗家名下多有绣坊……而我又恰巧颇爱研习女红。”
“是以,纵使我膝下并无子女,每日侍奉公婆、教养下小叔,再去绣坊里带着绣娘们琢磨些市面上没有的新鲜花样……教刚开蒙的小丫鬟们认认字、读读书,看着绣坊的生意蒸蒸日上,看着原本不识字的姑娘们渐渐也通了文墨,这日子过得倒亦还算有趣。”
“我曾认为,我这一辈子也就当是这个样了。”程映柔说着,长长叹出口气,“直到那日,公婆忽的将我请去了前堂。”
“平素对我爱搭不理的公婆那天突然和颜悦色得厉害,我诚惶诚恐,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要遭他二人训斥,却不想,公婆竟只是让我上前,要与我唠一唠家常。”
“他们与我讲起了延郎幼时的趣事。”女人抬指揩了揩自己眼角涌出来的水迹。
“讲他几岁时还爱爬树掏鸟,讲他几岁时才上了学堂……我听他们讲着那些往事,不由自主地悄悄放松下来……”
“——我以为他们是终于从延郎病逝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不想他们却忽然提起,我那刚及弱冠的小叔中了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