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头见状,高兴地将自己即将出壳的小鸡送了一只给未来的小叔叔,在她阿娘的提醒下,又追加两只给陈平和陈安。
女人们说笑的空档,陈杏已经把窑里的柴都清理出来了,其实现在也不能叫柴了,介于柴与木炭之间,一截木段,一段已经成炭,另一端掰开却还是白生生的木头。
也许是初次尝试,情急生智,阿七虽想起了这个烧制木炭的法子,毕竟没有实践过,无法掌握火候,更谈不上经验,匆匆拿草灰封了柴窑,却因着木头燃烧程度的不同,成炭率不足三成。
好在还有这三成的木炭,价格上有了差距,多少也算是对陈杏夫妇的一点补偿了。
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生活中,其实没有绝对的幸或不幸,就像陈员外,虽说瘫了,却也只是瘫了,与那竖着出门横着回来的雷二相比,实在是大幸,推着轮椅出大门,陈员外还是那个陈员外,虚怀若谷,深不见底。
陈员外自听到走水的消息,心下便黯然了。他的担心并非多余,历来陈家庄在他手里,虽没有如发面馒头般一夜间蓬勃壮大,这些年也是政通人和平安顺遂,主要还是他的怀柔政策用得好,打一棒子给个枣儿,东边倾盆大雨西边和暖煦日,无论谁犯错,苛责是无可避免的,可苛责的背后也一定会有安抚。
陈员外以此手段,将陈家庄的人心紧紧抓在自己手里,殚精竭虑几十载,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这也是陈家祖传的治家之道,每个世家大族,都有其家风家训,是约束子弟为人处世的准则,陈家虽是乡野土豪,却也重视族人的教化,每一代族长都是此中佼佼者,陈员外更是活学活用,将其发挥到极致。
如今他将将倒下,这一口气还在呢,就有人蓄意挑衅,陈员外明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道理,人心不足起来,天翻地覆都不为过,可是陈家庄,他经营了一辈子的陈家庄,原以为是固若金汤的,现在却有了内乱的痕迹,这一切,都是因为雷阿七。
平心而论,他知道这不能全怪在阿七头上,可是瘫下来的陈员外,毕竟不见了往日的意气奋发,身体的伤痛犹可痊愈,精神的打击实难承受,病痛在折磨他身体的同时,也在蚕食他的理智。不知不觉,老太太那些抱怨的话,十分之一二的,还是被他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