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刺,时光没有替他拔掉那根刺,反而还养大了它,而老四兄妹俩的态度就是滋养那根刺的肥料。
阿七耳边想起当年他说的话:活着赎罪不比死了偿命更轻松。
他活得确实一点儿也不轻松。
而阿七,又何尝轻松呢。陈家人摆了她一道,连带着已经嫁出去的陈花,一直跟她交好的陈花也作了帮凶,骗她说陈家已经将小槐母女赶走了,事实却是陈员外授意她将那母女悄悄安置在了田家庄,一直养着直到顺利产下一个男婴,一个健康的男婴。
这个叫陈乐的男婴六月初就满月了,却直到百日过了才被抱回来,陈根担心难以承受阿七的怒火,索性躲了出去,跟着征召修河堤的队伍去修河堤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跟人说话说不了几句就现出疲色,虽说有了两个重孙子了,仍难以振奋精神,想当年她身体好的时候想抱重孙子想得发疯,偏偏没有重孙子给她抱,现在一来就俩重孙子完全够她抱个过瘾了,却身体不支,连一个都抱不动了。人生无常,大抵如是。
阿七看着那个孩子,脸盘饱满眼睛清亮,肉乎乎的拳头塞在嘴里吃得十分香甜,想到她的陈祥九死一生到现在浑身都没有几两肉,让她对那个孩子怎么喜欢得起来!有些话说起来容易,上下嘴皮一扇就承诺了就保证了,可真正摆到面前时,你会发现脚有千斤重,头有千斤重,心如坠铅眼冒金星,真不是一碗饭的事儿。
阿七被气得不轻,她去找陈员外理论。
“阿爹,你当初是怎么说的?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
“阿七啊,爹舍了这张老脸跟你开这个口,不为别的,小槐随你处置,可孩子毕竟是陈家的后,你就容了吧?”
“……”
“爹老了,还有几年好活呢,为后人操心也操不了多少喽。在爹眼里,不论是安儿还是小槐的这个,都是陈家的后,都是祥儿的手足,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哪有嫌孩子多的呢,我们这样的人家更需要孩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