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依旧是满脸悲容,眸子深处涌起一抹悲怆之色。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糜竺悲愤交加,散乱的白发被泪水沾在脸颊两侧,眼下的青白之色,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看向丢了魂似的糜竺,刘禅心中轻叹,五味杂陈。
“汉中王不计较,但我糜竺却不能,自家兄弟做出让家族蒙羞之事,我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糜竺全身轻颤,眉宇间带有求死之意。
“舅舅,你先冷静下。”刘禅劝住糜竺,认真解释道:“您若就此了断,不正趁了糜芳的心意?自此他在江东逍遥,无牵无挂,糜氏家族将走向衰落,这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说到这里,糜竺的脸色方才有所缓和。
思索片刻,糜竺声音略带沙哑:“少主所言极是,为了糜家,我还不能死,可是”
“孙权偷袭荆州,破坏蜀吴联盟,这笔账迟早要还的。”刘禅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打断插话道,“待来日父王攻下东吴都城秣陵,必将糜芳缚于舅舅面前,到那时是杀是剐,由您而决!”
糜竺仰面向天,脸上的皱纹仿佛在须臾间加深了数倍,他目光茫然,依旧颤声道:“真的能等到那一天么?”
刘禅的目光掠过糜竺那张惨白如雪的脸,惋叹道:“为了糜家,为了蜀汉,舅舅必须等,糜家与蜀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可不能轻易倒下。”
糜竺用手捂住嘴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移开手掌时,发现掌心处一摊血迹。
“舅舅!”刘禅急声扶住他。
“少主什么都不必再说。”糜竺抬起了手,语调悲怆无奈,“我是一家之主,道理我都懂,是糜芳自己选错了路”
“少主,老夫死不足惜,但糜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还望你能在主公面前多说些好话,保我糜氏一族安稳,以后老夫定当回报。”
说完,糜竺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所有的气力都在此时抽空了。
刘禅心下触动,紧抿嘴角,随即轻声道:“舅舅,放心吧。”
看着老脸满是颓然的糜竺,刘禅此时的眸子中竟也微微有着泪光波动。
最终,刘禅也没有将借钱的事说出口。
他忍住喉间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