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钱买长长的袜子穿以求最低处的体面,但那样的打扮不够好看,班上的同学嘲笑她像个傻帽。

    然而就算是这样,比起寒冷却冻不死人的冬天,姜娴更讨厌夏天。

    正是身体发育的那几年,堂妹紧巴巴的旧短袖箍在她身上,她的男同桌会背地里凑在人堆里模仿她含胸驼背的走路。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带着直率的残忍。

    “她缩脖子的样子真像只偷奶酪的老鼠!”

    “我前几天还看见她在翻垃圾桶,好脏。”

    “别说了,有气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接龙一般捏住鼻子,所有人抬起手在脸上扇风。

    就好像姜娴真的那么臭。

    笑声成了炸弹,击碎姜娴的自尊,残余的威力蚕食着她的精神。

    这样的嘲讽持续了没多久,一则消息被姜娴听了去。

    有人说有好心人做慈善给他们镇上捐了一批新衣服,镇长都批给学校了。

    于是姜娴去求班主任,祈求他能为自己争取一套衣服。

    可新衣服怎么会轮得到穷孩子,班主任无情拒绝了她。

    那些质量上好款式新颖的衣服最终分给了家境不错值得拉拢费心的学生。

    姜娴什么都得不到。

    曾经是,如今也是。

    她偷偷地寄托信念,走一条很多人阻拦的道路,好不容易立定,命运扯掉了遮羞布,告诉她,你的寄托其实也有寄托。

    它严肃而冰冷地警告,你最好还是不要横在中间。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姜娴这时候看向大厅桌面上生命力顽强的小松树,忍不住凑近。

    她轻轻把柔软的指腹抵在尖锐的松针上,仿佛不知道疼。

    其实也希望能从它身上获得一点生机吧。

    姜娴拨动了一下松针。

    刹那间,有几根猝不及防地断掉了。

    她瞳孔骤缩,随即凝滞住。

    那虔诚澄澈的眼眸犹如一汪清泉,可仔细一看,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温母从楼上下来,姜娴望着她,眼珠随着温母的走动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