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警报声像尖刀刺破耳膜,沈延舟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仪表盘上跳动的红光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左手攥住操纵杆的力道几乎要将金属捏碎。三万英尺的高空,云层如墨,机翼在暴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副驾驶陈默的冷汗浸透制服领口,声音带着哭腔:“沈机长,右引擎完全失效,液压系统崩溃我们可能撑不过五分钟。”
沈延舟没有回答。他的视线掠过舷窗外肆虐的雷暴,恍惚间看见顾南星站在急诊室走廊尽头,白大褂被顶灯镀上一层柔光。那是上个月他最后一次去见她,她攥着诊断报告的手指骨节发白,眼尾洇着水色:“渐冻症确诊三个月了还瞒着我?沈延舟,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开口,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你要死了?”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他说:“南星,我还能飞。”
此刻飞机以每秒十米的速度下坠,氧气面罩噼里啪啦砸在乘客头顶。尖叫与祷告声穿透舱门,像无数根钢针刺入沈延舟的太阳穴。他摸向制服口袋,那里躺着顾南星送他的银色怀表——十二年前他们初遇时,她在罗马许愿池旁踮着脚给他系上围巾,表盖内侧刻着“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准备迫降。”沈延舟的声音像是从冰川深处传来。他转动操纵杆的瞬间,右手突然痉挛着蜷缩成怪异的形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渐冻症蚕食神经的速度比他想象得更快,上周还能稳稳握住咖啡杯的手指,此刻连调整襟翼都变得艰难。陈默惊恐地看着机长左手青筋暴起单手完成三组复杂操作,仪表盘数据瀑布般冲刷而过。
驾驶舱突然陷入死寂。
沈延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挡风玻璃蛛网般的裂纹中央,倒映着顾南星蜷缩在手术室外的模样。那是三年前的跨年夜,他执飞红眼航班错过她父亲的心脏手术。她在电话里哭到失声:“你说过会陪我签手术同意书”后来他在重症监护室外跪了整夜,她隔着玻璃抚摸他冻僵的手指,眼泪砸在呼吸面罩上结成冰花。
“沈机长!”陈默的嘶吼将他拽回现实。
机身倾斜45度冲向海面,仪表盘彻底黑屏。沈延舟突然笑起来,左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掰动紧急制动阀。渐冻症患者的肌肉本该逐渐萎缩,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