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僵硬的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指环硌得掌心生疼。那枚用实验室材料熔铸的戒指内圈，刻着肉眼难辨的分子式：choh·3ho，是我们初遇时他醉倒在试剂柜前，我用来给他解酒的乙醇水合物。
\"顾医生临终前一直在修改这篇论文。\"护士递来的文件夹里，泛黄的稿纸浸着淡褐色药渍。最新实验数据旁画着歪扭的卡通雪人，那是我化疗掉光头发时，他每天画在查房记录上的鼓励。
论文结尾处，颤抖的字迹力透纸背：\"请将编号sz-0924的受试者资料永久封存，该病例所有临床数据不可用于任何后续研究。\"落款日期是今天凌晨三点，监护仪显示那时他的心率正在跌破临界值。
储物柜最深处的手工陶罐突然坠落，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倾泻而出。每只翅膀内侧都藏着极小字迹：\"今天雪宁吐了七次，我要把止痛药甜度再调高5她偷藏了安眠药，我得把实验室钥匙换个位置\"鹤群最底下压着婚庆公司的合同，日期定格在2023年3月21日，春分。
雨丝突然变成雪粒，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我抱着陶罐走进解剖室，他颈后的胎记在无影灯下泛着淡蓝幽光。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纳米机器人残骸如星砂流淌，在托盘里拼出残缺的分子式——正是我们当年在实验室墙上写过的爱情公式：
chno（多巴胺）+chno（咖啡因）= chno（永恒）
窗外玉兰终于坠下最后一片花瓣，落在解剖台边的婚纱设计稿上。那是他偷偷放在我病历夹里的草图，头纱用分子结构图织就，裙摆缀满神经突触形状的碎钻。设计说明写着：等春天来了，我的新娘就能穿着它走进实验室改造的教堂。
消毒液混合着眼泪滴进陶罐时，千纸鹤突然簌簌颤动。最后一只白鹤从罐底飘出，翅膀内侧浸着血渍：\"雪宁，其实我更喜欢你不戴假发的样子，像我们初遇那晚的月光。\"
满地鹤影突然腾空而起，在排风扇的轰鸣中撞向解剖室的防弹玻璃。我望着纳米机器人残留的荧光在雪夜中明明灭灭，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的生物竞赛。少年攥着我被试剂灼伤的手，在急救室门口红了眼眶：\"林雪宁，你将来要是敢比我先死，我就把全世界实验室的乙醇都换成忘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