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为了筹集周茉的靶向药费,连续参加三场地下拳赛留下的。记忆突然闪回到手术室门口,周茉用插着留置针的手抚摸他肿胀的眼眶:\"等我好了,我们去看真正的蓝玫瑰。\"
夏阳胸前的玫瑰胸针突然崩开,花瓣散落在林昭的护目镜上。少年不知道,这枚胸针是周茉化疗掉光头发那天,林昭跑遍全城花店找到的永生花。就像他不知道,此刻林昭口袋里还装着两张作废的冰川列车票,目的地是周茉临终前念叨的碧色站台。
冰锥断裂的刹那,林昭反而松开抓住岩壁的手。下坠时他看见冰川折射出奇异的光,仿佛周茉说的\"死后的世界会像棱镜分解星光\"。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摸到吊坠里周茉的遗书,终于明白她坚持要来梅里雪山的真正原因——气象记录显示今夜有千年难遇的流星暴,而雪山之巅是唯一能同时看见银河与极光的地方。
夏阳的眼泪在零下四十度凝结成冰珠。他抱着奄奄一息的雪豹,看着林昭的红色登山服渐渐被冰雪吞没。少年忽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林昭在帐篷里用卫星电话低声下气借钱:\"对,还是抗癌药不,不需要止痛剂,她说想看极光\"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卡瓦格博峰时,夏阳在林昭的睡袋里发现已经冻硬的素描本。最后一页画着穿婚纱的周茉站在冰川上,裙摆化作漫天极光。画纸右下角有行被泪水晕染的小字:\"死亡不是终点,是更高维度的重逢。\"
雪豹幼崽突然发出微弱的叫声,夏阳低头看见它颈间挂着个防水袋。里面是周茉的字迹:「请带它去碧色站台,当年我和阿昭在那里救过一只雪豹。」少年这才发现小兽的右耳缺了个角——和火车站老照片里那只一模一样。
暴风雪停歇时,夏阳把两朵蓝玫瑰别在冰墓碑上。玫瑰是用周茉的丝巾和林昭的氧气面罩裁成的,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当他抱着雪豹踏上归途时,千年流星雨正将梅里雪山照得恍如白昼,就像某个未亡人终于赴约的星光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