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初出茅庐。朝堂之上,像周太傅那样黯然离去的人不少,我都见过。”司马隽道,“只是他们不姓司马,只要不贪图仕途,想走就能走,可我不行。我离了朝廷,便再无去处。”
他说着,不由地自嘲:“许是我太过贪婪,才想人人跟我一样挺身而出,尤其是像周太傅那样的人,曾被人赞许有大智慧,理应义不容辞才是。方才,周太傅话语沮丧,说司马氏已无路可走,我难以置信,才不惜说重话反驳。若是别人,我恐怕就随他们去了。”
孙微抬头看他:“世子觉得失望么?”
绚烂的红霞落在她的眼里,被揉碎成温柔的河。
他看着她的眼睛,片刻,收回目光。
“说不失望是假的。”
“若妾说,日后的失望恐怕更盛呢?”
司马隽愣了愣,道:“夫人何意?”
“无论周太傅还是妾,说些顺耳的话,皆非难事。”孙微道,“可周太傅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这世道确实是坏了,妾也只想让世子做好准备。”
司马隽的眉头动了动,目光深深。
“夫人莫不是又算出了什么?”
孙微道:“反正世子也不信。”
司马隽不放过:“夫人何不替我算一卦,看看我的前程如何?阳寿多少?”
孙微笑了笑道:“必定前程似锦,寿享遐龄。”
司马隽露出嫌弃之色。
“夫人连装一装也不肯么?好生敷衍。”
“妾自然早就算过,否则,妾如何一口咬定要在豫章王府终老?”
司马隽想了想,倒是合理。
她这样的算盘精,若无十分把握,如何这般死赖着他给她养老?
莫名的,经她这么一打趣,司马隽的心情着实平复了不少。
他琢磨着孙微的话,道:“夫人说我日后失望更甚,却又说我前程似锦,乍一听牛头不对马嘴。”
“却不尽然。”孙微道,“说失望更甚,是说这世道不会让世子满意,困难重重;说前程似锦,意思是尽管前路艰险,但总能化险为夷。”
“哦?”司马隽问,“原来我总有化险为夷的能耐?”
“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