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更多的恐慌。
尚还年幼的他并不能分辨出这种恐惧是因何而起,只是下意识地遵从指令。
他用力按住肚子,脚试探性地迈出阴影,却不小心让脚踝上的锁链敲击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女人听到动静却像是落难者收到救援信号一般,突然迸发出激烈的生机,又用力挣扎起来,急切地朝小迟修远伸手。
小迟修远被女人极度期待下扭曲到极点的表情吓得迅速收回脚,抖着身子捂住跳动过快的心脏,不敢再前进。
男人也注意到小迟修远的动作,抬手借着绳索将女人提到空中,冷笑一声,攥紧拳头交错用力拉扯绳子。
“嘎巴——”
女人的骨头断了,眼里的光也瞬间熄灭。
男人将绳子挂好,走过去按住小迟修远的头和下巴,血液与酒气渗入皮肤,带来粘腻的恶心感:“好好看清楚,这就是和我斗的下场!”
小迟修远抱头蜷缩在男人的脚下,强压的胃疼重振旗鼓,再度敲击着他敏感的神经。
他不敢眨眼,只死死盯着那具在光晕中晃荡的躯体,好似透过那双不再聚焦的眼看见一缕愤怒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帮忙的灵魂,嘴里哆嗦着呢喃:“妈妈小远乖,小远不跑,妈妈别丢下我……”
男人见小迟修远魂不守舍有些无趣地嗤一声,不以为意地踢开他,摇摇晃晃地捂着伤口走出了昏暗的小黑屋。
小迟修远这才踉踉跄跄地爬到母亲的躯壳下蜷缩起身子,他望向明明近在咫尺却仿若天边的窗户,兀自失神许久。
“妈妈……”
身后冰凉的躯体还在晃荡,投射下来的阴影牢牢地笼罩住他,也淹没了那颗急促跳动到几乎失真的心脏。
化作一套无法取下的枷锁,将他束缚在原地,只能日复一日地抱膝仰望。
看着外面一批批雁群振翅远去,再不复返。
“妈妈……不要我了吗?”
小迟修远喃喃着抬起眼,淌着泪水的黑眸从窗内往外望去,似乎隔着千千万万个日夜,正正撞进某双眼里。
那一霎,满眼脆弱化为难以驱散的阴霾与怨恨,又凝成一条注定要遍体鳞伤的蛆,在黑暗里不断割裂、愈合,一点点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