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却始终记得琉羽的名字。”
仙姬桥的姑娘们对往来各色男子日日逢迎,要温柔、体贴、知心、崇敬。看似高花街柳巷的女子一等,实则最是低贱。
除了一副干净身子,能卖的都卖了。
从前她高山仰止,偶尔听他唤她琉羽,便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如今,她都要死了,有些话,与其烂进泥里,不如坦坦荡荡说出来。
多谢这一场大火,哪怕陈贵友厌她弃她,总归是见不到的。
“妾逾越,倾心先生久已,上天垂帘,生不能同衾,死却可同穴。”
“妾不后悔。”
琉羽咬紧唇瓣,声音终于哽咽:
“唯独愧对先生,若琉羽脚程再快些,先生定不会一腔抱负付之一炬,荒唐埋骨在此。”
陈贵友久不能言。
从前他经营酒坊,为了吸引顾客时常光顾,便会刻意记下客人的名字和喜好,熟客光临的次数便愈发多了起来。后来他家业愈来愈大,无论对待下人还是伙计,他温和宽厚,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
用这些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恩小惠笼络人心,陈贵友向来做得得心应手。
人心便是如此。恩重如山,便会恩将仇报;斗升之水,反倒感恩戴德。
甚至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都能有人以命相酬。
陈贵友的双眼已经模糊不清,滚滚热浪舔舐他的身躯。倘若此时有泪水自眼角滑落,高温会瞬间将其蒸腾殆尽。
因此,陈贵友分辨不出,他是否在哭。
他原想着,既然要死,他总要挺直胸膛一回。
可呛人的浓烟逼他不得不佝偻脊背,匍匐在地。
一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终于探到琉羽细弱的手掌。
他的手一寸寸收进,两具身体终于紧紧靠在一起。
光阴四十载,走马灯恍然亮起,在眼前缓缓轮转。
像一本枯燥乏味的账册。
终此一生,他孑然一身而来,汲汲营营,终了化作一捧枯燥乏味的灰。
怀中之人的身躯冷得发烫,陈贵友喉头滚动,声音淹没在满春楼轰然倒塌的巨响声中。
“陈某欠姑娘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