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光渐亮。秋日的晨,微风夹杂着草木和果实的甜香,吹到面颊上凉凉润润,舒爽异常。
马车沿着土路缓缓而行,赵荑靠坐在车厢一侧,愣怔地看着搭起的车帘外摇晃而过的树木、花草、屋舍、田地。她似放空了思绪,又似满心杂念。
“奶奶!”身旁坐着的清浅突兀地握住赵荑的手。赵荑侧头去看她,却见她另一手指向车窗外,神情激动。
赵荑顺着她的手指往外看——沿路跪着长长一排人,虽多半衣衫褴褛,但多年木讷的神情已然鲜活,为首正是腾管事。未及细看,骑马跟在一侧的赵濯已经用身体挡住车窗。清浅意识到不妥,急忙放下车帘。
“赵濯,好生谢谢大家相送!”赵荑吩咐。身份和性别的鸿沟不允许她抛头露面。佃户感恩与祝福的话一路参差起伏,质朴而热烈,赵荑的心熨帖且湿润。
清溪挑了车帘一角往外看,离了家能否再回或是多久再回,没人知晓。只她还没来得及感伤,目光就与一双看似混沌,实则锐利的眼睛对上,她手下一抖,车帘落了下来,隔开里外的世界。一旁的清澜余光在清溪身上凝住,转瞬移开。她轻挑车帘,回看刚刚走过的路,微微皱了眉。那里除了腾管事几个府里出来的人,只林水带了几个庄户汉子。
出了庄子,车马速度明显加快。赵荑一行三辆马车,其余人骑马。赵濯带着两名护卫并三个小厮,在马车旁近身看顾,雇佣的四十名武师负责外围保护。武师来自安远和陇北两家武社。
赵荑最初动了雇佣镖师的念头,却未敢径直提出。她曾因对武术感兴趣,认真了解过武学相关的历史知识。很多镖师是出色的武学大家,但不是历史上所有的武师傅都有机会做镖师,因为镖局的出现可是明朝正德年间之后的事情。赵荑不知自己落在了哪个时空,在她浅薄的历史知识中,大平朝并不存在,谁知道这里有没有镖局存在呢。
她没有直接要求赵濯雇佣镖师,而是问可否花钱找人保护归京。赵濯说武社会承接这样的委托,这也是武社得以运营的很大一部分收入来源。只要能雇到合适的人就好,赵荑倒不纠结是镖师还是武师的称呼。
一次抽调如此多的武师护卫,对于河道郡的几家武社来说,实在是笔大生意。奈何各家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