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夜,一丝风也没有,整个村子像是被扣在了一口巨大的蒸笼里,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浓稠的夜色沉甸甸地压着每一寸土地,平日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此刻也被这暑气蒸得没了力气,有气无力地哼哼着。胡秋水一家原本静谧的小院,此刻却被愁云惨雾笼罩着,灯光从窗户透出,昏黄而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弟弟胡秋川,小名小川子,向来是家里的开心果,活力满满得像只撒欢的小兽。往日这个时辰,他早就在院子里蹦跶着,不是追着萤火虫乱跑,就是缠着哥哥讲新奇好玩的事儿,脸蛋红扑扑的,透着健康又蓬勃的光泽,一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露出还没长齐的乳牙,能把人心都暖化。可这会儿,他安静得可怕,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面色惨白如纸,一丝血色都寻不见。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汇聚成股,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洇湿了枕头。即便陷入昏迷,他的眉头依旧紧紧皱在一起,眉心挤出深深的沟壑,像是被什么狰狞恐怖的梦魇狠狠困住,挣脱不得。身体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每一次抽搐,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直直扎在围在床边家人的心尖上,疼得人肝胆俱裂。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像是久旱的河床,绽出一道道渗血的口子,微微张开,艰难地呼出滚烫而微弱的气息,那热度仿佛能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胡秋水颤抖着伸手触碰弟弟的额头,刚一碰上,那灼人的热度差点让他本能地缩回手,心中暗惊:“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村里的大夫来了好几趟,平日里沉稳自信的他,此刻也没了主意。他把着小川子细弱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摇着头开了几副药,可全不见效。药汤喂进去,还没等家人松口气,没一会儿就又被吐了出来,污了被褥,也碾碎了众人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丝毫压制不住这来势汹汹的病魔。家人围在床边,母亲早已哭成了泪人,眼睛红肿得像熟透过头、随时会爆开的桃子,泪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打湿了前襟。她双手紧紧握着小川子的小手,那力度像是要把自己的生命力传输过去,仿佛只要攥得够紧,就能把孩子从死神手里硬生生抢回来。父亲也没了平日的沉稳,在一旁来回踱步,脚步杂乱而沉重,每一步都踏得人心慌。他平日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满是焦虑与无助,时不时重重地叹口气,那声音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