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知道这礼物的含义?”
裴行俭点头:“若不放走,它就只有死去。”
“吏部果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此地还有弦歌?”
安悉延笑着拍了拍手,安重岚引着一众乐伎前来。
乌息与史顺义此前听裴行俭称安悉延为“最好的朋友”,满以为这两人情谊甚笃。然而现在听这两人叙旧,言语诡异还颇多客套。安悉延托词生病,不肯去西州,眼下看起来却毫无病容,这是连装病都不想装了吗?他们还想偷听这两人究竟在说什么,可几支琵琶一响,只能看见二人隔着红柳木小案在低声交谈,言语却听不见了。
裴行俭与安悉延看起来言笑如常,实际上谈话刀光剑影起来。
“鸠罗耶识临死前,说是你帮助他更名换姓,重造背景,进入玄觉寺。他手下的很多奸人,包括李洵,也是你推荐、安排去西州的。”
“吏部怎么会相信一个逆贼的话?”
“你帮他藏匿、伪造身份,帮他成为雪山下王。就连这次他准备如何行刺我,你也一清二楚,你还盼着我被他杀掉。”裴行俭说,“我真正没想明白的是,鸠罗耶识就是当年探知我粮道,密报吐蕃的人。可是,当年进攻于阗一役,安姓送粮的部众也被害死不少,你怎么可能帮助他?”
安悉延挑起眉毛,却没有辩驳,裴行俭又说:“等我细思这一层,才最终想明白雪山下王真实身份。你能帮他,因为你们是亲戚。你的母亲是龟兹公主,雪山下王既是王室,那一定是龟兹王室。你的母亲,正是他的姑母。”
“这话真是荒唐!我若帮过逆贼、希望你死,怎么会派小儿子去西州?万一被你识破,我儿子性命不保。”
“你派小儿子来西州,是觉得他瘸了腿,即便被杀了也没关系?你真是识人不明,你的小儿子是千里挑一的贤能之士。他是不是还劝你继续与我合作,所以你今天才会来邀请?”
安悉延脸色微变。他将裴行俭请到庄园中,是因为刚听说裴行俭战胜了吐蕃军,这令他惊讶震悚,也令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安西大都护。既然躲不开了,那不妨把话说明白。
“犬子们七、八年前在长安时,曾想去贵府邸拜见你,谁知你竟不肯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