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觉得不对,就摇头说:“我记得那个山口并没有这样的山壁。”
“应该是什么模样的山壁?”
“一整面全是灰色岩石,不是这种暗红色月牙形。”
吕休璟一路看着山形高低起伏,已经完全麻木了,觉得群山就像沙漠般难以分辨。眼前这座山谷侧面的确露出弯月形的一段赭石色崖壁,可是这能算什么特征?若有人砍了一片树,不就成光秃秃的了吗?
“我觉得就该从这里走。”石象先说。
“不对,是在下一个山口。”
这时何屈霜也插嘴了:“我三年前还走过这条路呢,我也觉得就是这道山口。”
三个大酋长吵成一团,波斯王子苦恼地捂耳朵,一向脾气最好的曹波提也忍不住对安悉延抱怨:“你是带路的,到底弄清楚没有?”
安悉延望着远方,话音里带着冷冷的怒火。“走错了,会困死在山里!即便能出去,也要多绕好几天。咱们总共只带了十天粮草,没有分毫多余。”他怒指拔汗,质问:“你们满嘴‘应该’、“以为”,万一真走错了怎么办?把他烤了吃?”
拔汗正打呵欠,听说要烤他吃,立刻也嚷嚷起来。
实际上,众人都知道,真走错路,后果严重可不止断粮被饿死。唐军在莫贺延碛沙漠里就走错过路,当时目的地是西州,又不必赶时间,和现在在突厥人领地急行军完全不同。
“诸位都住嘴!”裴行俭止住他们吵闹,“让我来看看。”
这一下终于安静了,裴行俭取了地图,仔细查看了四周山势,并且选了一块平地,竖起一根长木棍子。
过了一会儿,日光将阴影投在地上,裴行俭取了一支树枝,在影子顶端位置做了一个记号。接着,他又等了一盏茶功夫,发现影子顶端偏移了,就在新位置又做了一个记号。他将两个记号连接起来,由此辨别出了清楚、准确的东西方向。
再用眼前山脉走向比对地图,图上这部分画得比较粗略,但四周山脊的倾斜走势非常明确,如果从眼前这座山口穿过去,会走偏方向,被后方高山阻挡。
“安悉延说对了。”裴行俭下了结论,“这里走不通,我们要从下一个山口穿过去。”
众胡商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