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建功立业谈何容易。”他朝夜里的雪山指了指,“你们看,天命与机遇好比那一座座巍峨不动的大雪山,而个人的才学、智术、性情都只不过是山上的一草一石,零零星星,毫不起眼。一个人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那所谓志向,究竟是什么?”
“我之志向,是‘今日之我,胜于昨日之我。’”
这番回答之后,风吹草野,只听簌簌轻响,仿佛四周无人,是都陷于沉思了。
过了很久,吕休璟忍不住还要追问:“如何才能胜于昨日之我?”
“折节读书,悉心问事。”
阴海笑着问:“吏部是想要部下们都能做有学问的人么?”
裴行俭摇头:“蠢人无论知道多少学问,也还是一个蠢人。”
“那最要紧的是什么呢?”
“对于有权势的人来说,最要紧的是当一个真正的圣贤。”
吕休璟没想到裴行俭会说这样的话。“什么是圣贤?”
“天下无人不想要权势,都渴望据天下之权势,逞一己之欲利。对很多人来说,权势就是终此一生,唯一所求。然而真正的圣贤并非如此。圣贤者善用权势,操一分之权柄,能行十分之善治,为后人楷模。所谓‘立名者行之极也’,真正的圣贤是可以死而不朽的人。”
“吏部做到了吗?”
裴行俭缓缓摇头,说:“没有。”
众胡商们都听得入迷了。
“那……什么才是立名?何谓死而不朽?”
裴行俭见众人都困惑,就笑了笑,说:“春秋时,齐国权臣范宣子曾经与鲁国大夫叔孙豹谈论何为‘死而不朽’。范宣子说:‘范家世代贵盛,至今也是齐国最有权势的贵族,这就是死而不朽。’”
“那叔孙豹同意这话吗?”
裴行俭摇了摇头,说:“叔孙豹说,‘敝国先大夫臧文仲死去之后,人们仍然交口传颂他的言行,将他视为榜样,这才是真正的死而不朽。’《左传》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我们的功绩千百年后仍会有人提起,我们的战斗中原人人称颂。可是,这样还不够。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