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顺着伞尖滑落,悄然渗入更夫的布鞋。
二十八个莲蓬孔洞里,新一轮的眼球开始凝结。
新生的油纸伞在废墟上轻轻震颤,伞骨间渗出的血珠将瓦砾染成绀青色。更夫王老五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灯笼照见伞面朱漆时,那些暗纹突然活过来——他看见自己七窍流血的脸映在伞面上,后颈处还插着半截伞骨。
\"邪门\"王老五啐了口唾沫,加快脚步往兵马司方向去。布鞋踩过的水洼里,血丝正顺着雨水蔓延。他忽然觉得右眼发痒,揉眼时抠下一团粘稠物,借着灯笼细看竟是合欢花瓣裹着眼球黏液。
子时三刻,西直门梆子声变了调。
王老五惊恐地发现打更的梆子正在融化,铜锣表面浮出伞状凸纹。他踉跄着退到城墙根,后背贴上砖石的瞬间,整面城墙泛起人皮般的质感。砖缝里钻出伞骨尖刺,将他牢牢钉在逐渐软化的墙面上。
\"救命救命啊!\"
呼救声惊醒了巡夜兵卒。但当他们提着松明火把赶来时,只看见王老五的皂靴立在墙根,靴筒里长满伞状菌菇。城墙青砖上多出幅星宿图,亢金龙方位钉着颗带血的眼球,瞳孔里映着柄朱漆伞的倒影。
暴雨中,油纸伞悄然出现在兵马司衙门口。值夜的张把总出来查探时,伞尖正对着他眉心。这个亲手处理过十三起命案的老刑名,此刻却着魔般伸手去握伞柄。在他身后,签押房的卷宗突然自燃,所有关于平安客栈的案牍都烧成了伞骨形状的灰烬。
寅时初刻,第一缕天光刺破雨云。
打更人的残躯前围满了百姓,兵马司的差役用草席盖住那双诡异的皂靴。没人注意到人群外围站着个戴斗笠的绸缎商,他背着的包袱皮里露出半截朱漆伞骨,伞面水珠正顺着蓑衣往下淌。
\"这位爷,买伞么?\"绸缎商拦住挑菜进城的农夫,\"暴雨天湿气重,这伞骨里填了驱寒的艾草。\"
农夫接过伞的刹那,伞骨莲蓬孔洞里传出细微呜咽。绸缎商青铜色的瞳孔闪过星宿图案,嘴角咧到耳根处露出伞骨状獠牙。在他们头顶,最后一片阴云化作伞状,雨丝里混入骨粉的腥气。
平安客栈的废墟上,新生的油纸伞已经消失。但在塌陷的地基深处,二十八具陶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