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小兕对着李太白新作的《清平调》评了句\"霓裳羽衣曲,原是讽喻诗\",惊得宋璟手中的夜光杯斜了斜。
这位以刚直着称的宰相踱过来时,官袍上的银线云纹泛着冷光,倒像是把出鞘的剑。
\"张少夫人可知,看透人心比看透账本更险?\"宋璟的话里带着三分试探。
贞小兕拈起块透花糍,任糖霜落在石榴裙上:
\"宋相爷的澄心神瞳,可瞧得见千年后的霓虹?\"她笑得眉眼弯弯,袖中却攥紧了那枚刻着二维码的开元通宝。
教坊司的琵琶声忽地转了调,贞小兕望着飞檐外那轮将满未满的月,想起昨夜在张说书房瞥见的密函。
安禄山进贡的胡旋舞姬正在殿中旋转,石榴红的裙裾扫过金砖,倒像是溅开的血点子。
宋璟的叹息混在酒香里:\"这长安城啊,最会吃人的不是虎狼,是镶着金边的体面。\"
回府的马车上,张均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
这个总爱在账册里藏心事的男人,此刻眼底晃动着奇异的光:
\"你今日在宴席上倒像换了个人。\"
贞小兕掀开车帘,望见朱雀大街的灯火蜿蜒如蛇,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梆,梆,梆,一声声敲碎了盛世的琉璃罩。
长安城的月光总带着三分锈色,有点儿像未拭净的鎏金香炉里飘出的烟。
大明宫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洇出苍绿的暗影,檐角悬着的铜铃叮当响着,倒像是谁家妇人腕间褪不下的玉镯,空落落悬在风里。
宋璟立在紫宸殿前,官袍上的银线云纹在灯烛下泛着冷光。
他生得极清癯,眉目间总凝着寒霜,倒像是先帝御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雪夜访戴图》。
前几日赵含章案发时,满朝朱紫都成了被蛛网黏住的蛾子,独他袖口不沾半点金粉。
可这清白在长安城里最是扎眼,倒像是雪地里突兀的墨点。
\"宋卿倒是干净得很。\"
玄宗的指节敲在龙椅扶手上,九枝烛台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定的沟壑。
案头堆着的奏折里浸满贪腐的脂膏,连御用的沉水香都掩不住那股子铜臭味。
宋璟的眸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