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找到何知许时，他还在露台抽烟。
西装后摆沾着墙灰，烟头明灭的光斑在玻璃上投下细碎倒影。
周蕴裹着米色针织披肩蜷在轮椅里望着那道僵直的背影，喉咙发紧：“哥，嫂子……林艺已经再婚了。”话音未落就被呛得咳嗽，烟灰簌簌落在驼色羊绒毯上。
“够了！”
何知许猛地掐灭烟头，猩红火星在掌心烫出白印。
轮椅轱辘碾过满地狼藉，周蕴伸手去够他西装下摆：“麦麦梦里都在喊妈妈。医生说孩子长期缺乏”
“云艺今天会露面。”何知许突然俯身推轮椅，檀木香混着烟草味扑在周蕴颈侧，“你不是看中《冬庭》？听说今天林那位画家会出席。”
金属扶手骤然发凉，周蕴攥紧搭在腿间的薄毯：“前天李影办品酒会，你知道的，她刚拿下威尼斯双年展”
“凌晨两点十七分，保姆电话说麦麦哭着不肯睡。”何知许停在玄关穿衣镜前，镜中映出他扯领带的动作，“你身上有雪松香水味。”他顿了顿，“李影我知道她用的柑橘调。”
周蕴指尖陷入轮椅软垫。那夜画室里的松节油气味突然涌上来，混着年轻画家滚烫的呼吸。她闭眼咽下酸涩：“哥是后悔和我结婚了嘛？”
“下个月麦麦七岁生日。”何知许将驼色大衣罩在她单薄的肩头，金属轮椅卡扣发出清脆响声，“该改口叫妈妈了。”镜中他低头系袖扣，睫毛在眼下投出阴翳，“避孕药别放床头，儿童锁防不住好奇心。”
画廊旋转门卷进细雪，周蕴望着展厅中央那幅《冬庭》浑身发冷。
皑皑雪地上两行脚印，大的套着小的，尽头是林艺最爱的红围巾飘在枯枝间。导览册从膝头滑落，她突然看清画框右下角日期——正是林艺离开金城那天。
巧合吗？
……
何知许捏着拍卖图册的手指节发白，他实在想不通这年头居然有人能抵得住上亿报价。
落地窗外银杏叶簌簌飘落，在他脚边堆成金黄的漩涡。
“每幅画都单独出售，我们只拍《冬至》。”周蕴将青瓷茶杯搁在梨花木茶几上，茶汤在杯中轻晃，“听说这次竞拍的藏家都非等闲之辈。”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