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
鸦雀无声中,梁柱突然爆出“噼啪”裂响。火星混着焦木屑簌簌落在老先生的素袍上,他恍若未觉,浑浊老泪滴湿了宣纸:“鲁阳何德……驻景挥戈……”
“走水啦!”
尖叫声撕破寂静。
二楼护栏边看热闹的小丫鬟们最先惊觉,绣花鞋踩翻果盘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先生仍捧着诗笺喃喃:“浩然与溟涬同科……”
浓烟如巨蟒窜入大厅。
许舟揽着苏朝槿疾退三步,避开被撞翻的鎏金香炉。
林疏雨踩着满地狼藉冲来,翡翠耳坠在浓烟中晃出残影:“快快快,许舟,带着朝槿跑!”
“岳母小心!”
半截燃烧的帷幔轰然坠落,正砸在林疏雨方才立足处。
许舟护着苏朝槿退至舱门,余光瞥见那老先生竟还立在台上,火舌已舔上他袍角。
“救……救命!”
人群如退潮般涌向舱门,镶玉腰带与金丝绣鞋在推搡中散落满地。某位贵妇的织金披帛缠住案几,带翻的烛台瞬间点燃绸缎屏风。
“让开!都让开!”
林疏雨扯断被勾住的璎珞项圈,在习秋搀扶下挤到舱门。许舟突然将苏朝槿打横抱起,少女苍白的面颊贴着他染血的衣襟,染血的帕子从袖中滑落。
“快,先带朝槿走!”林疏雨大叫,头顶横梁突然爆裂。
许舟箭步冲过摇摇欲坠的舱门,踏板上火星四溅。
岸上夜风卷着江水腥气扑面而来。
苏朝槿在他臂弯里轻颤,发间木簪不知何时又滑落半截。众人回首望去,三层画舫已化作冲天火柱,将江面映得赤红如血。
画舫二三层的雕花窗棂已被火舌吞没,浓烟如墨龙翻滚,裹挟着火星直冲天际。船板在烈焰中爆裂,碎木如雨点般坠入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