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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西市,变化如春潮涌动。
当李明踏着晨露巡视米行时,正撞见粮商揪着伙计耳朵骂:\"谁让你把陈米掺新米卖?
没看见李尚书新颁的"货值令"?
再敢弄虚作假,仔细你的皮!\"粮仓外新挂的榆木价牌上,糙米价格比旬日前降了四成有余。
\"糖葫芦!
两文钱一串!\"梳双丫髻的小娘子举着草靶子穿梭在人群里,山楂上的糖霜映着朝阳,竟比西域水晶更透亮。
卖绒花的妇人将铺面搬到当街,琉璃灯下挂起\"苏绣换米粮\"的木牌,引得波斯商人捧着银币争相问价。
俞通源就是在这样鼎沸人声中寻来的。
他玄甲未卸,战袍下摆还沾着运河的淤泥,蒲扇般的大手突然按在李明肩头:\"昨夜查获三船私盐,你猜藏在哪儿?\"不等回答便自顾自笑起来,\"竟用你推广的新式货箱,箱底夹层绘着北斗七星!\"
李明被他拍得踉跄,抬头却见这铁塔般的汉子眼眶发红。
俞通源从怀中掏出油纸包,竟是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米糕:\"我娘说,自打米价降了,巷口王瘸子都能给闺女置办嫁妆了。\"他粗粝的手指摩挲着佩刀七星纹,\"当年跟着上位造反,要的不就是这般光景?\"
暮色渐浓时,两人立在朱雀桥头。
河面画舫已挂起改良后的气死风灯,琉璃罩里跳动的烛火将\"平准物价\"四个字映在粼粼波光中。
卖唱女清越的嗓音混着算盘珠响,竟谱成奇异的市井交响。
\"报——!\"传令兵的马蹄踏碎这片刻安宁。
李明展开急报时,海风咸腥气突然漫过六朝金粉——三艘载满占城稻的商船在嵊泗列岛失踪,船帆碎片上沾着紫色印泥,遇难水手怀里还揣着未拆封的《货殖流变图》。
俞通源伸手要抢文书,李明却将急报按在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望向东南方的眼眸泛起血丝,那里有片乌云正吞噬残阳,恍惚间竟与账册上诡异的金粉纹路重合。
秦淮河的灯火突然暗了一瞬,不知哪家商铺失手打翻了新制的槐花灯油。
(铺垫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