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滚落在地。
“用扬州盐引作担保,苏杭丝路参与分红。”沐春用刀鞘挑起垂落的幔帐,鎏金般的阳光顿时淌满檀木案几,“你这现代人的算盘,可比户部的铁算子更会算计银子。”
李明笑着推开堆叠的账册,六棱陶管在图纸上投下蜂巢状的阴影。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熬夜做ppt的夜晚,那些流转在投影仪里的饼状图,此刻竟化作茶盏里浮沉的碧螺春。
当松江布商捧着鎏金算盘要细算分成时,他随手蘸着茶汤在案几上画出等比数列,惊得那胖子连翡翠扳指都磕出了裂痕。
暮色初临时,宋讷拄着鹤头杖跨过门槛,老臣官袍上还沾着堤坝的湿泥。
他盯着案头新绘的《漕运商股图》足足半炷香,忽然抖开三寸长的白须:“这劳什子‘股份制’,可比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还邪乎!”枯枝般的手指戳向图纸某处,“但此处漕银换盐引的设计……”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掉出半块硬如石头的粟米馍。
李明拾起冷馍放在红泥小炉上烘烤,粟米香混着沉香竟格外熨帖。
沐春解下犀角水囊递过去时,铠甲鳞片擦过李明腕间的星火陶罐,发出清越的嗡鸣。
三年前鄱阳湖血战的记忆忽然浮现——那时他们共乘的艨艟被陈友谅的炮火击穿,就是这个总角之交,硬是用龟甲盾将他拖出火海。
“大人!”侍卫的急唤惊散了回忆。
李明转头望去,只见廊下站着个戴斗笠的漕工,粗布衣襟里隐约露出半截描金账本。
那人行礼时,后颈处青虎刺青在暮色中一闪而过——正是三日前在扬州码头见过的私盐贩子。
茶盏在案几上轻轻一晃,碧色茶汤漾出个诡异的漩涡。
李明摩挲着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柳叶儿今晨更衣时,那支翡翠簪子斜插的角度比往日偏了三分。
当漕工摊开账册指出“蜂巢陶管耗土量”的异常时,窗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沐春按刀冲出院门的瞬间,李明瞥见账册夹缝里粘着片桃花瓣——应天府的桃树,早在半月前就谢尽了芳华。
他不动声色地碾碎花瓣,指腹沾上的胭脂色竟与柳叶儿唇上的口脂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