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漕工的声音带着江浙口音特有的粘稠,“这批高岭土的来路……”
李明突然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暮春的风裹着秦淮河的水腥味扑面而来。
二十丈外的琉璃厂正在出窑,新烧的陶管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幽蓝。
他记得现代实验室里的光谱分析图,这种色泽意味着黏土中混入了不该有的矿物质。
当更夫敲响二更梆子时,李明独自站在库房檐下。
三十六箱账册在月光里垒成危墙,某个写着“永乐三年”的封签让他瞳孔骤缩——这个年号本该在十二年后才出现。
怀中的星火陶罐突然发烫,现代带来的电子表在夹层里疯狂震动,表盘荧光照亮了账册某处墨迹:那串本该记录陶土采购数量的数字,分明是摩尔斯电码的变体。
沐春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时,李明迅速合上账册。
当他笑着接过挚友递来的桂花酿时,却发现酒坛泥封上印着松江布商独有的双鱼纹——正是白日里那个磕裂翡翠扳指的胖子家的徽记。
“城西新开了家羊肉锅子……”沐春说到半截突然噤声。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李明看见柳叶儿提着灯笼转过月洞门,绢鞋上的并蒂莲纹在石板路上时隐时现。
那盏描着兰草的宫灯,灯罩竹骨分明是闽南特有的紫竹——而三日前工部刚批了批文,特许泉州商队运输这种朝廷管控的建材。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李明腕间的星火陶罐发出蜂群般的嗡鸣。
他望着柳叶儿消失在廊角的背影,突然想起穿越前在金融公司审核对赌协议的经历。
那些藏在补充条款里的陷阱,与眼前账册上过分完美的分红比例何其相似。
子时的梆子声里,李明站在西厢房的镂花门外。
屋内飘出的沉香气味中混着龙涎香——这种皇室专用的香料,本不该出现在商贾会谈的场所。
他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这是今晨松江布商坚持要赠的“信物”,此刻在月光下竟显出血管般的纹路。
窗纸突然映出个诡异的手势,李明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那是他在现代见过的漕帮暗号,三根手指曲起的方式,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