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秦雪卿的尸身从黄浦江浮起来那天,孟坤在法租界洋房地下室,瞧见七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女尸。这些女尸腹部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药引”。孟坤拿着手术刀,划开第七具女尸胸腔的时候,发现这尸体戴着自己幼年遗失的长命锁,锁芯上刻着“孟琨之女陆长庚”。这孟坤当时就傻眼了,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
时间又来到2023年惊蛰夜,翡翠双鱼佩在梦酷掌心烫出一道焦痕。梦酷是周广平建筑公司的法律顾问,他这时候终于看懂明代女尸棺椁上的符咒了,原来那不是镇邪纹,而是三生引魂阵。手机自动播放的新闻里,工人正拆除青阳观最后的三生殿,瓦砾堆里滚出一盏青铜灯,灯油竟是他昨夜梦见的黑色粘液。
这时候,穿月白旗袍的苏晚推开病房门,她手里的青铜灯映出三个时空重叠的惨象:永乐年间的孟琨在血泊里抽搐,民国的孟坤被自己浸泡的尸奴撕碎,现代的梦酷正被无数黑虫蛀空内脏。翡翠双鱼佩“啪”地一下碎了,里面露出暗藏的雷击木芯,上面用朱砂写着“陆长庚三魂归位”。
青阳观遗址那雨下得跟瓢泼似的,梦酷握着雷击木芯,狠狠刺入自己心脏。鲜血“咕嘟咕嘟”地渗进三生殿废墟的地缝里。七百年前被他烧死的陆长庚、九十年前被他炼成活尸的秦雪卿、三天前被他推下电梯井的苏晚,三个身影在闪电中合而为一。
陆长庚的灵体握住梦酷逐渐透明的手,说:“你每世都选惊蛰雨夜杀人,以为这天雷能掩盖怨气。却不知惊蛰雷乃天道刑斧,专斩三世恶孽。”话音刚落,青铜灯“轰”地一声炸裂,三簇幽蓝火苗裹着孟琨、孟坤、梦酷的残魂坠入地缝。考古队的探照灯照亮坑底,三具呈品字形排列的骸骨手中,各攥着片带“悔”字的雷击木残片。雨幕中传来似有似无的叹息,就跟当年苏州府衙外,那个被割舌的哑女发出的呜咽声一模一样。这故事啊,到这儿也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