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林站的新人小周被发现吊死在了望塔上。雷槟骏这才明白这场审判的规则。死者太阳穴插着半截生锈车标,正是他当年亲手从吉普车上撬下来的那枚。更邪门的是,小周的登山靴底沾着2003年款式的校徽扣,而且他的排班表显示,死亡时间正好是林小满的忌日。
这时候,浓雾开始把往事碎片都具象化出来了。雷槟骏看见十四岁的自己握着方向盘痛哭,副驾上醉醺醺的父亲正用猎刀抵住他咽喉,喊着:“碾过去!碾过去就说是野鹿撞的!”后视镜里,被卷进车底的少女正用指骨抓挠底盘,在金属表面刻下带血的“救救我”。
第七天,大雾封山,所有通讯设备都不管用了。雷槟骏在仓库找到了二十年前那辆吉普车,方向盘包浆的地方还嵌着半枚带血的门牙。他一启动引擎,仪表盘转速指针逆时针疯转,油箱里还涌出了粘稠黑血。
浓雾里浮现出万千磷火,每簇火光里都站着穿校服的林小满。吉普车不受控制地冲向悬崖,在腾空的刹那,雷槟骏从挡风玻璃里看到了惊人的画面——十四岁的自己正坐在后座,脖颈套着浸血的鹿皮绳,而驾驶座上竟是骸骨状态的林小满。
到了第九天,搜救队找到了吉普车残骸。驾驶座安全带好好的,后座却散落着雷槟骏的工牌与半壶威士忌。法医在悬崖边缘采集到两组脚印,成年男性的登山靴印到断崖就没了,可那赤足血痕竟凭空延伸向虚空,最后消失在朝阳初升的方向。
从那以后,经过鹿鸣岭的旅人常说,每逢浓雾天,能听见少女哼唱山歌,伴着清脆鹿铃在山谷回响。还有摄影爱好者拍到了奇景,七头断角马鹿守护的雾墙上,永远循环放映着某个醉驾少年跪地忏悔的剪影,而剪影身后,穿校服的幽灵正把染血的车钥匙,轻轻放进他颤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