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王公死了。”周彻道。

    天子目光一缩:“他杀?自杀?”

    “应是自杀。”周彻道。

    “自杀……”

    天子从榻上起身,徘徊数步:“朕竟猜不透他为何要死,老六你知晓吗?”

    跪坐的周彻,神情微微一变。

    好在,隔着珠帘,光又略黯,天子未曾瞧见。

    “父死,子守孝。”

    “王宸担心王谏吃不得边关之苦,会没于军中。”

    “他父子能活,本就是父皇天恩,他没法开口、也没脸开口求情。”

    “只能一死,希望能得父皇再次施恩,准王谏还乡守孝。”

    听完周彻的话,天子僵在了原地。

    良久,他点了点头:“王宸一片慈心,朕要是让他白死,倒显得太绝情了。”

    “王宸爱子之心,天亦有怜,何况朕乎?王谏免去充军,扶棺还乡吧!”

    周彻躬身:“父皇仁慈!”

    “那也多亏了你来啊。”

    昏暗中,天子看了过来:“看来王宸还留了后手,是吗?”

    “是。”周彻没有否认。

    “关于老五的?”天子再猜。

    “是。”周彻再次点头。

    天子又叹:“朕知道了,你回去吧。王家之事,此后由你处理,不必来禀。”

    “儿臣告退。”

    目送周彻离去,天子躺回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忽地翻身起来:“去,替朕将大宗正请来!”

    “是!”

    没多久,周崇到了。

    天子披好衣服,亲自泡茶:“打搅皇叔美梦了。”

    周崇摇头:“年纪大了,早就睡不了那么安稳了。”

    “皇叔几个儿孙,可还好吗?”天子问。

    周崇略感意外,回道:“蒙陛下挂念,虽不成气候,但都算孝顺。”

    “孝顺便好、孝顺便好。”天子点头,忽然话锋一转:“皇叔,朕是不是已灭绝人性呢?”

    周崇大惊失色:“陛下何出此言!?”

    几个旁侍暗暗发颤,想跪又不敢跪,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