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她眼光和心态都业余,根本不会选器材。现在把东西扣在手里有意思吗?不就是等着她低头认错。
她呸!
好在还有个平板裹在衣服里,逃过一劫。
晚上,姜南同倪女士挤在车厢里,各自占据小桌板的半壁江山。倪女士架着眼镜看小说,她清理平板内存,打算装点能修图剪视频的软件。
这部平板的相册里有大量照片和视频,都是以往旅途中她拍摄后,被周游嫌弃如何如何不堪大用的废片。她一样样看过,再恋恋不舍选中删除。
手指在某张照片上停下。
这是一张她很喜欢,却被周游嘲笑连人文摄影的门槛都没摸到的照片。不过,也许有人会想看一看。
她把平板推向倪女士:“抱歉,那天没有征求同意就拍了这张。”
屏幕上,是一个仰望的背影。
“是我?”倪女士扶着眼镜看了又看,批评道,“拍得不怎么样呀,还不如十块钱的。”
十块钱那张就贴在靠窗的墙上,倪女士指点给姜南看:“喏,人家把兰州拍得多清楚。”
许多诸如远景近景焦距光圈的字眼堵在姜南嗓子里,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那张是打卡照,我拍的是你当时站在那里的一种状态,一种意境。重要的是这个背影传达给观看者的感觉,怀念、追忆、叩问、坚守……具体是哪个火车站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倪女士,“不是兰州火车站,我看它做啥?”
她的视线掠过那张十块钱的照片,落在旁边那张小而模糊的黑白照上,眼神柔和。
“这是你和朋友?”姜南问。
“徐根娣。”倪女士指着照片最左边的圆脸女孩,又指指右边的短发女孩,“赵宝铃。我们三个是一个班的。”
怀念的语气让姜南意识到,某个话匣子开启了一条缝。
她迅速划动表盘。录音开启的同时,在倪女士浑然不觉的角落,被唤醒的运动相机眨巴了一下指示灯。
徐根娣、赵宝铃和倪爱莲是同班同学,平时的交集却并不多。
徐根娣没有爸爸,姆妈在弄堂里给人补衣裳。她有两个嗓门很大的弟弟,本人却是班级里最安静的,梳着两条又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