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很想多听一些海依尔古丽和雪豹的故事,可惜女司机只陪了她们三天,就匆匆中断疗程去跑车,留下了一堆拒绝接收的照片。
“照片你先保管。”女司机摇晃着自己的手机,“用了六年,空间不够了,等我换个新的。”
姜南看着那只漆壳斑驳,边角磨得发光的国产老爷机,想起那天在镜头前,女司机难得羞涩地把脸藏在纱巾后面。
“小目标嘛,”声音闷在纱巾下,像坎儿井水在暗渠里流淌,“多跑几趟车,今年争取换个车,再给阿爸买个理疗床垫。”
“大理想呢?”
“大理想?”纱巾滑落,露出弯眉下光彩熠熠的双眼。
“跑多多的车,赚多多的钱。霍队告诉过我,和田有个大姐组了个快递车队,开车的全是丫头子。等雪豹快线开到我们这里,我也要组个女子车队,在每个服务区搞个女子休息室。铺上漂亮的花毡,备好玫瑰精油洗手液,嘿,让那些说我该守着馕坑的老顽固瞧瞧”
远处有认识的人用维语打招呼,海依尔古丽扬手挥舞纱巾,沙粒从胳膊上滑落,扬起金色的薄雾。
姜南适时按下快门,定格了金雾里线条起伏的胳膊,还有胳膊上从手腕一直延伸至肘部的蜿蜒疤痕。古铜色的皮肤湿漉漉的,夹杂着矿物质的沙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疤痕的形状,让她想起那些葡萄卷须,土壤盐碱浓度下降后,被摘除的枝条上又有新绿舒展。
海依尔古丽对这张没有脸出镜的照片特别满意:“攒劲!要是举个千斤顶,姐就是雪豹女王。”
“一路顺风。”姜南说,“下回再让我拍照时,身上可不要再多出疤痕了。”
“放心啦阿恰,我现在可是雪豹。”海依尔古丽打开手机,给她看占用内存也打死不删的照片。那是扫描的手绘路线图。
“你看,这是霍队画的‘生命线’。南疆、北疆、东疆,他把自己和老司机走过的路都画下来了,所有能救命的坐标都有:哪里有备用油、哪里有修车铺、哪里有牧民帐篷。”
她用手指划放大屏幕,老爷机卡顿了一会儿,才显示清楚那些密密麻麻的标注。
“去年冬天,吐尔洪大哥的车在果子沟抛锚,就是靠这个找到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