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女士的记忆里也有修水渠。
这种活只在秋收后农闲时干。冻上的戈壁滩比平时更硬,坎土曼的木柄经常被折断,一边挖,一边还要不停地修坎土曼。
越修越恼火,眼看着进度落下一大截,倪爱莲急得把断柄一扔,直接抓住铁头朝地上插。有人看见了哈哈笑,说:“上海娃娃,使蛮劲不得行。”
那个已经忘记长相的老兵,帮她修好了坎土曼,又教她像挖地窝子一样,先朝斜下方打一个小洞,尽量把土掏空,再用坎土曼的铲背猛砸洞口。下面少了支撑,上面的土一垮就是一片。老兵管这办法叫“深入敌后”,很容易就能开出一个坑。
要是收工时洞还没掏完,一定要抓把野马草塞进洞口防冻。
下雪时这招就不管用了,雪厚得什么都能冻上。人身上也落满雪,旋即化成水又结成薄薄一层冰甲。炊事班抬着锅送饭来,锅盖一揭里面一丝热气都没有,窝窝头都冻成了冰坨坨。
老兵们把自己带的辣子面、生姜面分给瑟瑟缩缩的上海学生。说当年他们急行军,翻越祁连山挺进新疆,身上还没有现在这么厚实的棉军装,一路上就是这样挺过来的。
上海学生一边钦佩,一边胆战心惊看着前辈示范。
“还要啥水哟,一口直接吞下去,身子立马就暖和起来。吞不下?那就捏着鼻子吞。”
倪爱莲捏着鼻子把粉末倒进嘴里,呛得满脸通红,半个肺都要咳出来。她抓着赵宝铃和徐根娣,一边咳,一边流着想念姆妈的酒酿荷包蛋,要加很多很多红糖。
后来她们就习惯了把辣椒、干姜晒干后磨粉备用。
“赵宝铃和我都是吃不了一点辣子面的。只有徐根娣厉害,吃辣子眼皮都不眨,还说好吃。我们就取笑她,问她以后是要找个小四川还是小湖南。”
倪女士回忆得很动情,姜南却注意到一个不太对劲的细节。如果没有记错,杨文庆说过吐鲁番的冬天很少下雪。
她试探着问:“那时候冬天经常下雪吗?”
“下啊。”倪女士说,“每年十月以后,雪就没怎么断过,想出地窝子还要先扫雪。去连部也要边走边扫雪,不小心就栽个跟头。”
说着老太太又想起一件事。冬天烧的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