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沙疗场像片被熨烫过的金色绸缎。海依尔古丽熟门熟路地带她们找到一处小沙丘,撑起大阳伞。
“拖鞋脱掉。”她利索地挖出半米沙坑,让倪女士先躺进去,“脚底板要贴住热沙,寒气就顺着汗出来。”
趁着还没把自己埋进去,姜南对着取景框调整曝光补偿。镜头里,老人嶙峋的肩胛骨浮在沙浪上,像一段被风蚀了六十年的胡杨木。一旁是海依尔古丽挥舞坎土曼的身姿,漂亮,蓬勃,充满了年轻的力量。
“快躺下,现在的温度刚刚好。”海依尔古丽催促。
滚烫的沙子浇到身上时,姜南嘶了一声:“骗子。”
海依尔古丽哈哈大笑:“不骗你,沙子越烫,骨头越酥。”
她们平排躺在大阳伞的阴影里,仿佛海滨度假。海依尔古丽还教她们用纱巾包住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很快,温度透过沙疗服,渗透进肌肤。这是一种比冬夜被羽绒被包裹更温暖的感觉,沙粒是有分量,会流动的,像一个完全贴合又热烈无比的拥抱。
姜南闭上双眼,让自己与沙子融为一体。不远处,传来两位广东阿姨的讨论:“去湿气喔,很有效的,我去年也来过。一个疗程做完,走路都轻松很多。”
她听着纳闷,问海依尔古丽:“广东湿气重我知道,可新疆这么干燥,为什么还会有几百年的沙疗排湿传统?”
海依尔古丽回答不出,正巧身穿制服的维族大叔来送药茶,闻言笑了:“你们汉人叫湿气,我们叫……”
他说了一串维语,又切回汉语解释:“我们这里白天很热,晚上很冷,水果特别多也特别甜,大家又爱吃肉,毛病就会堆在身体里,变成肥肉,变成风湿,一到冬天就浑身难受。沙漠里长出来的毛病,就要让沙漠来治,老祖宗很聪明的。”
“只有吐鲁番的沙子可以吗?”姜南问。
“吐鲁番的沙子和别处不一样,你看,有黑黑的,闪闪的东西。”大叔抓起一把沙子给她们看,“都是矿物质,治病特别好。”
他叮嘱她们每隔一段就要休息,喝温热的药茶补水:“冷饮不可以,影响治疗。”
是不是有治疗效果,姜南不在意,不过从沙子里出来时,她的确全身湿透,感觉身心都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