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闪了三次,姜南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减速切到小房车左前方,用十二米长的货箱挡住了从西北斜吹来的风。
倪女士被甩向车门的身子稳住了。风啸暂歇的间隙,前方半挂的司机降下车窗。裹着沙粒的风中,只能辨认出一个朝前挥动的手臂,还有一条挥舞的白毛巾。
“是兵团运输连的白标!跟着他走!”倪女士喊道。
姜南也想起来了。
在沙疗场,海依尔古丽吹嘘过她闯风沙的技术,也教了她几招老司机才懂的“暗号”。
“从前开车时根本不可能传信。尤其在风区,喊破喉咙别人也听不见。红布条绑石头丢在路边,是‘前方停车’。白布条栓螺丝帽是‘跟我走’。”
在没有车载电台,没有无线对讲机的过去,兵团运输连采用过各种实物标记与灯光信号结合的方式,保护车队平安闯过风沙。时代变迁,系统升级,这套暗号留传下来,成了大风区的互助规范。
“对讲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坏了。”海依尔古丽说她自己车上也备了几条不同颜色的毛巾,“万一呢。”
几股黄沙组成的风墙碾过路面,半挂车尾灯陡然亮红,左侧第三组轮胎几乎悬空。被大车庇护的小房车摇摇晃晃,死死咬住货车右后方的安全距离,就这样一路开了二十多公里。
在省道与国道的岔道口,半挂车闪了三下大灯,拐向克拉玛依方向。姜南用尽全力按响喇叭,向那位素昧平生,也不可能再相遇的朋友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