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地过了大半辈子。

    他不太爱跟我说话,说了我也听不懂。

    他喜欢种花,我愿意用泡沫箱种大葱。

    我们俩一个阳台,分两边种。

    他的花各有妍态,我的葱也挺绿的。

    这么怪异的样子,儿子说过几次,说不和谐。

    我说,

    “习惯了。”

    就像习惯了两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

    我甚至下意识恐惧想象没有他的日子怎么过?

    我连手机支付都不会。

    出门找不到路,只认识去菜市场的路。

    到医院,护士让签名都手抖。

    我一个人能行吗?

    我坐在沙发上,愤怒后是无尽的茫然。

    自由,独立,重新开始。

    说起来多美好。

    可我,

    我就像被时代扔下的乌龟。

    慢吞吞努力爬着,怎么也赶不上。

    我就这么坐了一夜,太阳光从客厅的窗上投下来。

    带着点冷意的,初升的太阳。

    照在我和我的大葱上。

    我看着那泡沫箱,被我掐掉的葱叶,又重新长了新得出来。

    就那么看着,我想。

    大葱都能重新开始,我怎么不行?

    得离婚。

    像一块石头落地。

    恐慌被松了口气的感觉盖过。

    我站起来,推开一夜没有打开的,卧室的门。

    叫醒盖着被睡觉的陆成远。

    “我们去离婚吧。”

    4

    陆成远睡眼蒙眬坐起来。

    他捏了捏眉心。

    “你到底闹什么?我不管你看短剧了,明天就给你绑银行卡,你爱怎么看怎么看行吗?”

    我摇头。

    他烦了,给儿子打电话。

    “你妈跟我闹离婚,你回来劝劝。”

    他一个电话,我被请假回来的儿子指责了两个小时。

    儿子从小就和他亲。

    进屋问了问他,就毫不犹豫问我。

    “妈,你作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