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禁让陈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在这一刻，他与方书记之间的距离被无形中拉近了。
“陈凡，关于胡科长来找我提的这些事，你怎么看？”
方书记突然用钢笔敲了敲暖壶，壶身弹坑似的凹痕里积着陈年茶垢。
他摘下老花镜，镜腿缠着的胶布泛着碘酒黄。
陈凡回过神来，咽下嘴里的茶汤，感受到君山银针的涩味在舌尖炸开。
他定了定神，缓缓说道：“要我说，我也觉得任家突然大手笔买下三百亩山林的事情很蹊跷。”
“平时村里人想在村子附近租一块地自己弄都很麻烦，而任家却一股脑直接买下三百亩山林眼睛都不眨一下。”
“尤其任家买地的过程异常顺利，成交的速度也很快，完全没有任何阻力。要说这中间要是不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我是不信的。”
“而且，偏偏在任家突然买下山林后就请来了勘探队进山勘探，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了什么内幕。”
任家突然买下山林，又马不停蹄地请来了勘探队进山勘探，这一系列举动，无疑在暗示着他们早已知晓某些内幕。
方书记闻言点头，夸赞陈凡的洞察力非凡，“你说得对，任家突然买下山林的事情，确实存在很多疑点。我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让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得逞。”
他身后的文件柜上摆着个竹节笔筒，筒身裂痕里还嵌着去年的春茶末。
方书记转身从文件柜上掏出个放大镜，镜框上的红漆已经斑驳。
“你看看这个，”他翻出一份去年的文件，再从文件里抽出张泛黄的纸，突然压低了声音：“这是七二年县革委会发的山林地指导价。”
发皱的表格上，“卧牛岭”三个字被人用红笔圈了又圈，旁边批注着“每公顷不得低于三百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