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老杨家几位都走光了。
就剩下一个凶神恶煞的周氏还站在原地,正恶狠狠瞪着自己。
那表情,张牙舞爪的,就像是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刘大柱缩了缩脖子,“大姐,接下来我做啥呀?”
“别喊我姐,我当不起!”周氏疯狂摆手,就像被一只洞蛆给认了亲娘似的,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老杨家人去雅室那边等你去了,你赶紧换身衣裳,穿上鞋子再过来!”
走了两步,周氏想到什么,再次朝刘大柱吼:“别以为老娘关照你是稀罕你,刘大柱,咱俩是仇人咧,你欠我们周家一条人命你可懂?”
刘大柱站在原地,眼神黯淡下去,脸上的肌肉也绷紧了,心底的苦涩却无人知晓。
周氏指着刘大柱说:“我让你换衣裳鞋袜,是不想你这样邋邋遢遢的过去议亲,那是对老杨家人的不尊重,也是对金钏的不尊重!”
“你的最后一丝良心若没有被狗吃掉,你若还觉着自己亏欠了我妹子,还有金钏金宝两个孩子,那这桩婚事你就好好配合,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给你闺女丢脸!”
周氏数落完刘大柱,转身气呼呼摔门而去。
刘大柱赤着双脚站在屋子中间,脚底板早已冰凉到麻木了。
他怔了怔,然后转过身去,一滴老泪从眼角滑落。
如果让他年轻十几岁,回到刚成亲,刚娶金钏娘那时候,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窝窝囊囊,醉生梦死,废物一个!
真想换种活法啊……
……
长坪村。
今天是阴天,日头就上昼出来了一阵,晌午吃过饭日头就躲不见了。
害得王翠莲不得不提前将被褥抱回屋去。
骆铁匠蹲在旁边的磨刀石上抽旱烟,看着王翠莲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样子,拔下旱烟杆子在脚边的石头上磕了几下,笑着说:“早前你抱被褥出来那阵子,晴儿就叫今个不要晒,这日头不稳当,一会儿就该躲云后头去了。”
“你不信,非得晒,瞧瞧,这都还没晒热乎吧?又得往回端。”
王翠莲白了骆铁匠一眼,说:“你晓得个啥?哪怕通通风也好散掉被褥上的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