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正是长河怒卷,万万里腾身,惊涛冲天而起。那跨越长河两岸、镇压龙脉首尾的九镇石桥,被冲击得轰隆隆作响,好似天欲坠。大水漫卷两岸,整个神陆都被撼动。
靖天六友死后,代表景国坐镇靖天府,负责监测长河黄河河段水位的,是曾经的战场悍将、后来修身养性的真人——仇铁。
说是“卸甲归田”,事实上是以更自由的身份为国尽忠。多少年来,干过不少不能明录的脏活累活,常常为人诟病。
这尊真人生得铁塔一般,道躯强大,气势巍峨,手里拿着测量水位的法器,兀立在长河北岸,却望惊涛而不能近前半分!
监察水位?
黄河水位已经高到天上去!
现在仍是被九镇压着,一旦挣出河道,泛滥两岸,后果不堪设想。
南天师应江鸿第一时间临于长河,孤身立于石桥第七镇,以无上神通镇压大桥两侧狂潮,却也只在僵持之中。景国的护国大阵应激而起,也只是堪堪护住中央帝国的疆土,不能尽守中域水岸。
岂止是真人仇铁如此?岂止是南天师于此无力?
长河南岸的大魏天子魏玄彻,亦是冕服披身,亲自挂帅。开出那条刻字“大魏天子御水”的帝舟,举国阵而压长河,然而倾尽伟力,也不能将这惊涛压回!
当年魏明帝便是乘此舟,领大魏水师,巡游长河,叫天下人看到了魏国的力量。才有后来的“景魏天子之晤”。
如今此舟复临长河,长河却不复往日安宁。
惊涛不照影,帝舟亦飘摇。
冕服鼓荡间,魏玄彻独立舟头,俯瞰狂潮,声音里压着风雷般的怒气:“景天子当承其责!”
武道开辟之后,魏国确实是乘势而起了。魏玄彻都敢公开指责大景皇帝了!
应江鸿在大桥上高声回应:“譬如毒疮,早剜早好,一俟旷日弥久,多有病亡!”
天下四大书院里的龙门书院,本就因观河台而立,从来都以监察长河为己任。镇御长河的历史,要比景国久远得多。
事发之时院长姚甫正在书房写字。
许象乾顶着个锃亮的额头在旁边,每见一笔就赞一句,手上不停,十分殷勤地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