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喜欢贪杯的人死了,喜欢姬妾的人死了,让孩子骑在头上嘻嘻哈哈的人同样死了,对待战马就像对待兄弟一般的人也是死了…鲜血流淌在这一片的土地上,这一片的天空下,我忽然发现自己很难过…
吕布眉头皱起,够了!
吕布的心颤抖起来,坚如铁石一般的外壳,似乎在颤抖,在剥落。
斐潜说丁原和董卓,旁人或有感触,而吕布其实没有太多感觉,因为他内心当中是抵触这两个人的…
抵触这两个人所有的一切。
就像是熊孩子在听父母说好好读书,光听一个书字就立刻烦躁起来,但是塞给他一个ipad便是立刻笑开花。
普通的并凉人,或许对于吕布来说,感触会更深刻一些。
斐潜看着吕布,缓缓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说,你杀了董仲颖才造成的西凉人的死…我回忆那些画面,也不是指责你,我也和你一样,曾经是想弄明白,究竟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怎么才能叫做好,如何才被称之为坏?
滥杀河洛弱小百姓的西凉兵卒将校是坏的,那么反过来滥杀西凉将校家眷妻小的,又是好人,还是坏人?董仲颖残杀百姓,屠戮大臣,固然是坏的,可是当皇甫攻进郿坞,将董氏家族尽诛倒也罢了,还将董仲颖的侍妾婢女仆从也都杀了…究竟什么才是好?什么才是坏?我看到了手上的血,我看到天地之间的血,我开始问自己这些问题,我开始想这些问题。
斐潜的声音渐渐变得疑惑起来,这种疑惑是站在平阳桃山之上望云卷云舒的疑惑,是站在雒阳废墟之中看残檐断壁的疑惑,是对自己和天下的疑惑,是对过去和未来的疑惑。
天下之正道,究竟要怎么走?什么才是好,什么才是坏?
如果按照道德来分,滥杀无辜便是坏的,那么这般天下谁不杀人?盗贼杀戮行商,乡绅贪食百姓,天子一怒诛灭九族,连自家太子都是说杀就杀!奉神佛戒杀生的信徒被砍下头颅,杀人的刀握在你我手中!若是按照出身来分,那么春秋周天子就应该还存于当下!汉太祖就应该老老实实当个亭长!你我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长安,在雒阳,在山东给他们做牛做马!
斐潜的目光,从吕布身上转向了众人,然后重新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