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军报,然后又看了看郜光先的疏文,沉吟不语。
朱翊钧见他看完,微微动了动嘴唇,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他似乎有些犹豫,又朝申时行望过去。
申时行便轻咳一声,似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求真对这份军报和奏疏有何看法?”
高务实沉吟道:“宁夏此时反了,其中只怕不仅是宁夏本镇有变。元辅,河套、青海的局面我看也大为不妙,内阁最好要有所措置。”
申时行微微蹙眉,淡淡地道:“内阁自有内阁的考量,我现在是问你对这份奏疏有何看法。”
高务实用眼角余光观察了皇帝一下,略带诧异地回答道:“郜光先已经请罪求辞了,他手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三边总督当然得辞。至于定罪,此事只能决断于圣上,元辅怎来问我?”
申时行心中暗骂:你当我想问你?要不是皇上顾忌你的想法,甚至于不肯亲自问询,我怎么可能开这个口?
但高务实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不回答,只好保持刚才的格调,淡淡地道:“你是七镇经略,大明九边,你独掌其五(保定、昌平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九边”)。对于军务,想必你自有你的见解,而我为首辅,也有征询之必要。”
这番话有点首辅风范,高务实听了便笑着微微躬身,道:“元辅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然后对皇帝一拱手:“皇上,臣以为郜光先当罢。”
朱翊钧心里松了口气,轻叹一声:“那他的罪名是什么,该如何处置?”
“颟顸无能,贻误军机。”高务实平静地道:“锁拿进京,再行详查吧。”
申时行在一边,嘴唇动了动,但迟疑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本来按他的想法,郜光先这晋党骨干出了事,当然应该直接一棍子打死才好,不过对方毕竟是挂兵部尚书衔的三边总督,又不是当年曾铣那个局面,总不能说杀就杀了。
高务实刚才的说法虽然看起来狠厉,连“颟顸无能,贻误军机”都出来了,但却并不给他定罪,只说再行详查,这当然没法让申时行满意。但问题在于,高务实偏偏又用了一个“锁拿进京”,这又不好说他包庇同党——都锁拿了,可见默认有罪,而且是有大罪,你怎好说他包庇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