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隐私之处受了伤,本就羞于启齿,现在居然还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亮了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连申元辅这样的宰相气度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竖子”,可见被羞辱得有多狠。
高务实这个举动,粗俗一点说,就好比在太监面前炫耀“老子夜御十女”一样,别说能气死人,简直能把死人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诈尸。
你不是“莫显奇功”,你是立不了奇功。立奇功这种事,对我来说犹如喝口凉水一般轻松惬意,但对你来说却是难如登天,所以你只能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这不是欺人太甚,什么是欺人太甚?
王锡爵大概是昨天已经生过气了,此时倒没有暴跳如雷,他等申时行愤怒的鼻息稍稍轻了些,开口道:“元辅忍辱负重,所谋者大,锡爵自是了解的。然此词一旦传唱开来,只怕天下人都要误会了,而尤为可虑者……恐怕我心学一脉的年轻之辈听闻,也不能理解元辅之良苦用心,到时候……”
到时候就要动摇根基了,这样浅显的言下之意,申时行自然听得出来。他不仅听得出这一层意思,还听得出来另一层意思。
王锡爵对于自己目前的这种“忍辱负重”是不满的,至少是不同意的,只不过自己毕竟是首辅,而他才新近入阁,不想表现得过于喧宾夺主罢了。
申时行叹了口气,问道:“那依元驭之见,此番我等只能接招了?”
“然也!”王锡爵面色沉肃异常:“昨日退一步,今日又退一步,明日再退一步……如此步步后退,退到何时才是个头?我意,惟有争锋相对、寸步不让,方可使高家小儿知我心学有人,不虚他半分。如此,只要此番不使他奸计得逞,来日他再想这般蚕食,便不得不考虑后果、三思而行了。”
这话本身并非没有道理,申时行也是同意的,他之所以不同意硬碰硬,其所担心的一直都是另一个问题。
高务实手里的文官势力和心学派相比并不占优,但他还有援手:勋贵和皇上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勋贵通常参与不了这些国策问题,倒是可以暂不考虑,但皇帝这个因素却肯定不能忽视,甚至从实际上来说,这个因素还是个决定性因素——只要皇帝坚持,谁都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