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这才放下茶杯,摆摆手,制止萧瑀的话语,叹气道:“非是在下不愿伸出援手,实在是爱莫能助啊。哦,崔公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在下如何受得起?折煞我了!”
崔信:受不起你还受了这么久?不当人子的东西……
年岁大了腰肌劳损,好不容易直起腰,返回座位,急切问道:“二郎乃陛下心腹之臣,如今更是功勋赫赫、威震天下,区区小事,想来定然有办法的!”
礼也,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虽然心中郁愤依旧,但既然《左传》都说这样做没错,自己又有什么不能忍呢?
房俊摇头道:“这些山东私军说得好听是‘反正义士’,实则乃是战俘,如何处置,要朝廷上下商议一个定论才行,在下不敢横加干涉。”
崔信争辩道:“二郎此言差矣,宋国公与老夫一同率领这些子弟在晋王兵败之前‘反正’,主动与叛贼划清界限,并非战败被俘。”
萧瑀也道:“虽然咱们未曾对晋王反戈相向,但那是因为二郎勇猛无俦、先一步平定晋王,不能因此而剥夺吾等‘反正之功’,否则何以取信于天下?”
“反正”与“被俘”是绝对不同的两个概念,也意味着截然不同的待遇,这是原则问题,不能不争。
而且房俊这棒槌红口白牙将自己“反正之功”一笔抹杀,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此刻有求于人,萧瑀怕是要当场翻脸……
房俊笑而不语,让侍女换了一壶热茶,这才淡然道:“实情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穷究那一两个字眼儿?不过在下并非搪塞推诿,陛下圣意已决,在山东地界尚未完成丈量田亩之前,这些山东私兵不能回到原籍。”
对江南士族可以拿海贸卡脖子逼得他们配合丈量田亩,可山东世家并未将海贸当做主要财源,若是不死死拿捏住这些山东私兵,难道平白放回去等着他们再度与朝廷作对,阻挠丈量田亩?
丈量田亩攸关其后开天辟地的改革,无论动用任何手段都务必实施下去,无论是谁敢于阻挡改革进行,都要将其碾为齑粉、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