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左右为难,帐外传来不太熟悉的笑声:“一张图纸,诸君喜欢可自取。”
她抬手掀开营帐布帘。
帐内或坐或站,连同北啾在内,挤了五十六个墨者,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沈棠。
空气安静了几息,瞬间如白水沸腾。
现场乱哄哄的,好几人慌乱间摔了个四仰八叉,挨了不知谁的臭脚。沈棠默默将布帘放下来,直到帐内动静减小才重新打开。他们人还怪好,空出一大片地方给她。
“见过沈君。”
众人行礼方式千奇百怪。
沈棠也没介意这个,兀自坐在主位,顾池和康时也神色如常地入座:“诸君不用多礼,昏睡多日,醒来可有感觉不适?”
作为代表回答的不是北啾,而是一名看着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肤色偏黑黄,双眉黑浓,满是日晒风吹的痕迹,肩膀手臂相较于寻常女人要宽阔修长一些,双手粗糙,布满肉眼可见的厚茧,说话却是中气十足。从座次来看,应该是众人中有资历威望的。
谈吐清晰:“多谢沈君关心,除却腹中有些饥饿,无任何不适。草民此生从未有一日如今天这般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醒来的一瞬,她感觉世界都陌生了。
早年熬出来的眼疾不医而愈,轻易就能看到远处之物,连细节都一清二楚,身边人小声低语她也能听得清楚,不似以往,需要旁人重复两三遍才能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精力!
沈棠好奇道:“你认识字?”
当下的识字率很低的。
教育资源都被极少数人把持,除了少部分底层出身能认识几个字,例如褚曜栾信这种,绝大部分庶民都是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底层女性庶民。营帐内的都是墨者,绝大部分还是女性。要知道即便是世家出身的女性,她们的启蒙也都是闺训一类的读物。
给她们开蒙的都是当家主母或者女师。
聘请正经八百的名士?
这些资源还不够培养族中男丁,谁会拿来养女儿啊?琴棋书画只是陶冶情操,闺阁女儿能学会算账管家、会打理人情往来就算合格了。诸如宁燕这样,特例中的特例。
女人论辈分还是北啾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