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大宗,他凭什么委屈当小宗?
阿娘那些兄友弟恭的训诫,不过是妇人短视,她久居内院,只知如何讨父王欢心,哪知前朝的残酷复杂?不过,他也不敢明着忤逆阿娘,一直跟阿娘扮演最听话的儿子。
光有野心还不够。
阿娘没有娘家撑腰,自己也没有舅舅可靠,母子三人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父王宠爱的基础上。一旦这些基础都被父王收回,三人只会摔个粉身碎骨。他必须建立自己人脉。
此前还能借着所谓“远亲”身份跟徐氏走动,拉拢徐氏支持,但徐氏入了康国,他无依无靠。光明正大收买朝臣肯定不行。
父王对这种行为很敏感。
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帮自己。
他一开始将目光瞄准了未来岳家,毕竟他也到了年纪,父王也早早考虑好人选,只是岳家身份不低,对自己不冷不热,对二哥更亲近。他不想贸然出手,以免惊动了二哥。
一筹莫展之时,柳暗花明又一村。
母家亲戚上门寻亲。
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破落户来打秋风,孰料来人霞姿月韵,一身风仪,光是站在那里便知是人中龙凤。腰间悬挂着一枚文心花押,气息内敛,目光不曾被宫廷富贵吸引。
一番细谈才知前因后果。
阿娘家中有姊妹数人,兄弟二人。
那年遭遇大旱,田地颗粒无收,沉重赋税压垮这个家。年长的两个舅舅,一个被拉去运粮服徭役,一个被拉去当兵打仗。他的外祖父,唯一的男性劳动力跟着一病不起。
生活难以为继。
只能将几个女儿都卖了换粮。
女儿们运气有好有坏。
坏的不用多说,红颜白骨。
运气好的,诸如芈夫人,不仅活下来了,还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另一位姊妹没这么幸运,但也不差。辗转被卖入一家高门大户当粗使丫鬟,跟着那家的女君一同长大。
主家仁慈大度,见她颇有天赋,又让她当女君的伴读。之后因故全族搬离去西南。
少年听得呆怔。
【所以——要唤您姨母吗?】
【小郎贵为王室子嗣,草民不敢高攀。】